姜佩兮被?他的冒失气地一噎:“你做事怎么这么冲动?等宁安的事情办完,你再回建兴商量不行?吗?”

“现在?你贸然一封请辞信递上去,你们主君不得?气死?到时候你想回建兴,可?就回不去了。”

“那就不回去。”周朔默了默,“我本也没想再回去。”

“你断自?己后路干什么?我再怎么都是?姜氏的郡君,阿姐不会不管我。你有什么?今天就敢跟建兴断开?”

姜佩兮试图平心静气地劝他,“你出自?地方,能进入建兴不容易,建兴是?你身为?周氏远支最容易飞黄腾达的地方。今天你说要脱离建兴,可?那里有你的友人,有与你生活了十几年的族人,你真的能保证不后悔吗?”

周朔沉默下来,他垂着眸,密密的羽睫遮住那双在?夜晚显得?尤为?深邃暗淡的眸子?。

他看着妻子?手里拿着的梳子?,乌木发梳衬得?她的手尤为?纤细白嫩,也衬得?那些?擦伤划痕尤为?醒目。

她受了很?多罪。

谁会相信,九洲最尊贵的郡君会被?劫持?会在?偏远的荒地遭受这样的磨难?

一切因他而起。

是?他害了她。他实在?罪孽深重。

他想起今日离开晚宴时,被?异族女子?喊住的画面。

北地的冽风吹得?檐灯不断打晃,摇曳昏暗的暖黄光线落在?她的面容上,给那锐利的眸光铺上一层薄纱。

“周司簿,之前你给过我一个忠告,为?表感谢,我也想给你一个忠告。”

“洗耳恭听。”

“夫妻之间需要坦诚相待,姜妹妹心又软,又那么偏爱你,那些?事,你自?己坦诚说出来,她会谅解你的。”

“但你若是?硬要隐瞒,就最好保证你能瞒一辈子?,一辈子?把她蒙在?鼓里。不然,一旦被?别人捅出来,姜妹妹知道了,她未必会再看你一眼。”

“你知道多少?”他的声音混在?寒风里,冰冷的警戒毫不掩饰。

阿娜莎笑了声,轻蔑讥讽:“你管呢?”

周朔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异族女子?的声音顺着风刮过他的耳畔:“有些?事,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他没有回头。

这条路他从来就回不了头。

屋子?里的炭火灼烧着空气,越来越热,周朔甚至觉得?要喘不过气。

他是?否该坦白?他是?否该亲手打碎当下短暂虚幻的温情?

“佩兮……”他呢喃着唤出妻子?的小字。

“嗯?”她抬头看他,那双清冷淡漠的眸子?里映着烛火,暖色布满她的眸子?。

他握住妻子?的手腕,她的手腕过于瘦了。

他俯下身拥住她,埋进她的肩窝。冰凉柔顺的青丝混入他的手心,让他混沌的思绪出现片刻明晰。

“怎么了?”她声音轻轻的,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什么都没有。建兴里,我什么都没有。”

“那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啊,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她颈间的莞香甜甜的,顺着她柔和的语调一点点沁入心肺。

没有的。

没有了。

他的故交,已经全部?因为?他近乎愚蠢的天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尽管已时隔多年,但周朔仍然记得?他是?怎样绝望地,背着挚友的残肢寻找出逃的生路。

而建兴那些?高高在?上的贵胄,是?摆着怎样戏弄的神情,看他们垂死挣扎。

看他们一步步走入已被?设计好的陷阱,表演濒死的绝望。

建兴是?吃人的恶狱,那里不会允许活人存在?。

“说不准你哪天就想回去了呢?先别和你们家闹僵。”姜佩兮顺着抚他的背,“我也没不让你请辞,但你总该给自?己留条退路。”

半晌她叹了口气:“好吧,你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