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可以救他们,但?你要知道,你必须承受琼华知道后的恼怒。她已是?主君,不可能像往常一样纵着你、由着你。”

彼时的姜佩兮垂首回答:“我知道。”

她和阿姐的分歧,早就露出了苗头。

在沈议未曾出现之前,就已各自?有了芥蒂。

“所以佩兮一直在救助他们吗?”周朔的问题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姜佩兮拉出。

她回神后看着周朔:“是?。”

“姜主君知道吗?佩兮你帮他们,姜主君会不会不高兴呢?”

“也许。阿姐大概知道吧。”

姜佩兮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没法瞒住她的。无论我做什么,她们都会知道。至于那些明面?上没被?同意的事,我私下做了不被?阻拦,就是?被?默许了。”

周朔怔了怔,他只知道妻子与江陵关系紧密,但?如今这话推敲起来,多少掺杂了些被?胁迫的意味。

“佩兮,你……为什么要救他们呢?”

“难道他们该死吗?”她看向周朔,“他们不是?生来就想要这样身?份的,不是?吗?”

周朔有片刻的哑然,妻子的良善时常让他有愧。

惭愧于自?己?出身?的卑贱,更愧疚于他的欺骗隐瞒。

于是?此?刻说?出的话便隐隐突破理智的枷锁,“世路多艰,对女子又尤为苛刻。女子过得?总是?艰难许多,甚至连她们的孩子,也更难熬些。”

周朔这话说?得?在理,但?姜佩兮听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于是?她犹疑看向他:“你这话说?得?奇里奇怪的,孩子还分男子的和女子的吗?”

轻飘飘的疑问瞬间将周朔从失落中拉出,隐微幽暗的情绪再次占了上风。

他转身?去拿书?架上的书?,躲避目光后,他控制自?己?僵硬的神情,“是?啊,我在说?什么糊涂话呢。”

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坦诚的勇气。

取下书?,指腹抚过书?边,轻微的刺痛让周朔冷静下来。

他收拾好情绪,转身?看向妻子时便恢复了温吞从容的模样,“既然每笔账目都有去处,为什么还要查账呢?这弄清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得?查清了。我不打算继续分五成给阿姐了。”

周朔一怔,“为什么?”

“你已经向建兴请辞,周氏肯定不会再给你发俸禄。”

姜佩兮看向周朔,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们住在外边,没人给我们报账。单出来过日子,花钱多。府里的物件添置,冬衣春衫,仆人们的月钱赏钱,笔笔都是?账。”

“而且养孩子是?很花钱的。且不说?孩子小时候费心神,需要多人照看。等大些,文墨算是?小钱,骑射要请专门的师傅,小孩子初学,肯定糟得?厉害,器具今天才换新的,明天就这儿磕了,那儿碰了。”

“我们短些也罢了,孩子不能。我肯定要给他最好的。”

顿了顿,姜佩兮想起吉祥,“还有吉祥,我既然把她带出来,自?然对她负责到底,她要学的也不少。眼?下她才刚刚启蒙,用不了几个钱。等识多了字,就得?请学问深厚的先?生来教。若她对骑射感兴趣,我也不能短了她。”

“等日后再大些……许了人家,她没有亲族做依靠。我们给的嫁妆要尽可能丰厚,不能让她再外面?受委屈。”姜佩兮说?着竟伤感起来。

岁月过得?快,眼?前半大的小姑娘,眨眼?间便可亭亭玉立。

她才养了几天,就要给人家了。

周朔被?这桩桩件件的费用说?得?发懵,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

听妻子罗列出这么多,也开始担心:“要不我出去找份活计?总不能坐吃山空。”

姜佩兮看向他,认真询问:“你会什么?能找到什么活计养这一大家子?”

周朔噎住。来钱快的,多不正当。而正当的,又挣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