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怎么样,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可惯来都是母亲亲手给孩子做衣裳。”
周朔顺着她的背脊安抚,“惯来只是一种规定。世间本无规定,也无所谓父母该如何,子女该如何。这些?慈爱孝悌的伦常,不过是后人强加而已?。”
姜佩兮有些?发怔,周朔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从容。可这些?话,却?很不符合她对他?的认知。
周朔该是最重规矩法度的人。
他?尊师重道,忠君事主,他?明明是固执到有些?迂腐死?板的人。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姜佩兮忽然意识到,她并?不完全了解他?。
她仗着记忆里与他?十年的相处,自以?为?能够掌握他?的情绪。
确实如此,她能很轻易地察觉到他?的轻松闲适,不悦压抑。
可他?在想什么,他?会做什么。姜佩兮完全无法预料。
甚至于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周朔有很多隐瞒她的事,她也不去揭开?。
刚成婚的时候,她抵触这段婚姻,根本不屑去了解他?。
后来关系稳定,她又觉得没必要探索他?不想告诉她的事,谁都该有些?小秘密。
而如今,他?们离开?了世家。
似乎可以?不再顾及各自背后千丝万缕的宗族,彼此都该坦然一些?。
他?们该更深切地了解对方。
可姜佩兮却?开?始害怕。她害怕被周朔刻意隐瞒的东西,是她绝不可能接受的。
一旦周朔是非她所期望的样子,有她不能接受的瑕疵。
那么当下这样的拥抱亲昵便是雾中花,水中月,又会成为?一场幻梦。
姜佩兮不想回忆前世里他?们的种种疏离。
她搂紧周朔的颈脖,试图逃离那些?无法甩脱的不快记忆。
“怎么了?”周朔安抚地顺她的背脊,低声问她。
“你那些?瞒着我的事,给我瞒好了,不许泄露。既然以?前瞒得那么好,现在也给我好好瞒着,别叫我知道。”
姜佩兮等了好一会,也等不到周朔的回答。她便凶他?,“你听见?没有?”
可周朔还是不接话,他?就这么默声抱着她。
姜佩兮气得要脱开?他?的怀抱。她如愿离开?了一瞬,却?又被他?抱回去。
“对不起。”他?说。
姜佩兮埋在他?的肩窝里。
半晌,她闷声道:“我被你弄得像个乌龟。”
遇到危险,遇到不快的事,就缩回龟壳。躲着避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去探索,就不会受伤。不去了解,就不会失望。
姜佩兮唾弃这样的自己。
她曾不满周朔躲着避着,不肯与她敞开?说心里话。
可如今察觉到他?想坦白了,仅仅知道他?不是完全被礼教规矩束缚的人,她便感到害怕。
未知往往使人恐惧。姜佩兮竟觉得,糊里糊涂过一辈子也没什么。
谁都不是完美无瑕的圣人,谁都该有一些?隐微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乌龟长寿,也挺好。”周朔接她的话。
他?的幽默真的很不合时宜。
姜佩兮被他?噎住,气地抬手捶他?的背,骂他?:“你才?是乌龟,你全家都是乌龟。”
周朔由着她打,顺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我们一起长寿,也没什么不好的。”
听到周朔的话,姜佩兮停下手。
默了好一会,她才?再次圈住他?的颈脖,蹭到他?的颈间。
她的声音突然干涩,勉强把字词卡出来:“子辕,长命……”
揪住他?的衣襟,姜佩兮尝试握紧些?什么,来按下心中的委屈。
“长命无绝衰。”她艰难地把这几个字从嘴里卡出来,而不暴露自己的哽咽。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