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阿商跪在地上,脸贴着地。察觉到?姜夫人走过?,她悄悄抬头。
视线里是夫人的裙摆荡开涟漪。
衣裙底边绣着连片的琼花,像烟雾一样,蔓延朦胧的雪青玉琼花。
她们害怕了好久。周七夫人常背后说姜夫人闲话,后来便被谴出建兴。
她们这样的贱命,又会遭遇什么呢?
但这件事像是没有发生?一样,她们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没有任何人找她们麻烦。
除了几?乎与深夜雾气融为一体的雪青玉琼花和那道清冷的声音,姜夫人什么也没留下。
阿商现在很为自己的碎嘴后悔,夫人明?明?这样好,对她比司簿对她还好。
可为什么两个宽厚的人要分开呢,阿商不懂。
阿娜莎说,不相爱就该分开。
阿商不这么认为,什么叫爱?
这都是浪荡过?头的浑话,她饥一顿饱一顿的爹娘之间有爱吗?显贵世家?间的联姻需要爱吗?
爱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不能填饱肚子?,也不能带来荣耀名誉。
周司簿,姜夫人,两个这样好的主子?,却要分开了。
阿商端着盘子?走出内室,她拿起夫人说太甜的丸子?塞进嘴里,透过?狭小的窗户望向黑漆漆的外面,有些?忧愁。
第二十二章
棕褐的药映在碗壁上, 冒出热气,屋子里的空气都苦涩起来。
姜佩兮拧着眉,端起碗一口闷下, 紧接着便漱口吐出嘴里的苦味,再将准备好的方糖塞进嘴里。
阿商看着姜夫人一系列连贯的动作, 诧异看了眼还留了些底的药碗,“今天的药很苦吗?夫人昨天喝的像是好很多。”
一样的,昨天的也很苦。
但周朔非要一勺勺喂她?,她?能?怎么?办。
姜佩兮苦得眯起眼,等嘴里的糖化?开更多。
“这是司簿昨晚给我的,说等您醒了给您。”
姜佩兮眯着眼, 看阿商递过来一封书?信。
她?伸手接下, 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这是极端正的古碑体,一笔一划,工整端正,像它的主人一样。
是和离书?。
姜佩兮没拆开看, 又交给阿商,“收起来吧。”
阿商拿着信有些踌躇, “夫人不打开看看吗?”
“没什么?好看的。”
信是司簿半夜送过来的, 他敲门声音小,间隔又长,不知道敲了多久。阿商迷迷瞪瞪醒来,跑过去开门,他外袍上都落了白霜。
阿商看见?他小心将信从袖中拿出,递给她?:“这是姜郡君的, 等郡君醒了再给她?。”
“司簿明天派人送过来就是了,都这么?晚了, 您还亲自过来。”
“郡君急着要的。”他温声和气,并没有因为婢女?开门晚而生气,“郡君晚上吃的怎么?样?”
“就用?了半碗粥,丸子吃了两?个。夫人说太?甜了。”
“她?现在胃口不好,一次性吃不了太?多,你时不时劝她?吃点。点心太?甜,我去和厨子说,让他再改改。”
说着他顿了顿,略略一沉默,继续道,“罢了,等明天我再找个厨娘来,你多问问郡君想吃什么?,让厨娘试着做。”
阿商点头?称是。
“阿商,姜郡君不会再去建兴了。你想跟着她?吗?还是回?建兴?”
阿商茫然?地抬头?,司簿站在门槛外,寒风吹着他的衣袍猎猎飞扬。她?不曾想到自己还有选择,“我不知道。”
“这几天你想想,要是想继续跟着姜郡君,我给你赎身,你的父母兄弟我都会安排好,你不用?挂心他们。要是你想回?建兴,就还在梧桐院当差,都可以的。”
周司簿真是个好人,阿商想。
她?握着信,有些替司簿委屈,“夫人看都没看,怎么?就知道不好看了?”
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