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犯了?这样大的错,姜氏会?撤回对?她所有的庇护。

佩兮究竟得到了?什么呢,一切的纷争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并不牵涉到建兴动乱里的任何利益。

她什么也没得到,只招来了?姜氏对?她的猜忌与愤懑。

江陵派往京都的十万军队,她抽走了?三万,害得姜氏进入京都的兵力不足,最终在拥帝中落败。

因为?他,佩兮把姜氏多年的辛苦筹谋付之一炬,江陵不会?再容下她了?。

当妻子把兵符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周朔就知道了?。

在建兴周氏这次互相?倾轧的赌局中,姜郡君下的赌注是她的命。而赌的必然结果,是失去她后半生的依仗。

裴主君最后这两句话,让他明白了?这个男人的心思。

固然十分微妙,固然他在这方面木讷迟钝,但身为?丈夫,他还是捕捉到了?别人对?自己妻子的觊觎。

生性淡漠薄凉的裴主君,此?次拿出?的条件不是在买岳父母的命,而是在买佩兮的一生顺遂。

裴主君怕无论是休妻还是杀妻,都会?引起周氏的不满与报复。

他担心嫁到建兴的表妹会?被恶其余胥,会?受到牵连。

其实这不太可能,周氏是簪缨大家,最重?礼法?颜面,气量不会?小到要辗转曲折地去为?难一个已?是他远亲的表妹来泄愤。

但……万一呢?

她为?周朔背弃了?江陵,姜氏不一定还会?为?她撑腰。

姜佩兮赌得孤注一掷,决绝地将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丝毫没考虑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但裴岫却谨小慎微,再三思量,不敢有任何差池。

哪怕周氏气量小,对?姜佩兮不礼重?的可能性极低。

但宁可承受这么大的损失,他也不愿冒一点险。

一点点她可能会?到受委屈的风险,他都不愿承担。

三百年税收,六万匹骏马,两百年劳力。

是裴岫下给姜佩兮的聘礼。

裴主君最终选择把话挑明,是在告诉他,

佩兮身后没了?江陵,还有阳翟。

周朔终于回过?神,抬眼看向已?经跨过?门槛的裴主君。

他还是懒散地没个正形,挪着步子向外走去,大裘曳过?地面,带起一层薄薄的雪。

裴主君这件事做的隐蔽且妥善至极,在所有人看来,阳翟的面子护住了?。

而裴主君花这么大的代价,是为?了?朝端县君。

可这场交易中隐含的威胁,只有他与周朔知道。

姜佩兮听着学?府先生念叨善儿的淘气劣事,忍不住地叹气。

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谁,周朔温雅,她自幼也算得上乖巧。怎么就得了?个这样乖张的儿子?

她向先生表示着歉意,许诺会?好好教?育孩子。

先生张嘴还欲说些什么,一抬眼就瞧见面色冷淡的裴主君缓步而来,他被盯着打了?个冷颤。

停下告状的心思,连连拱手告辞。

姜佩兮正要再送先生出?去,余光瞥见一抹雪白。不由?转头看向裴岫,有些诧异:“这便聊完了?吗?”

裴岫盯着落荒而逃的儒生,并没应她的话,等儒生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他才垂首看向身侧的姜佩兮。

他静静看着她,七年不见,她确实长高了?,逐渐和他模糊记忆中在阳翟的身影重?叠。

上次见面,她还是被娇养在江陵的未嫁的女郎。

姜佩兮没敢抬头,快速扫了?一眼雪地,看到沾了?薄雪的大裘。

她觉得与裴岫的距离有些近了?,便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刚刚站稳,便听见裴岫说:

“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糊弄我做什么。”

懒洋洋的调子,像是在冬日暖阳下打了?个盹后的呓语。

姜佩兮看着那擦肩而过?的衣衫,下意识想要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