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她想要什么礼物而李韵又不同意的时候,所玩的兵不厌诈的小把戏。
穿过园林步道,眼前开阔起来,临湖的花园草坪上站着的一对新人正在与宾客寒暄,这时戴清嘉和李韵出现,戴宁笙最先朝她们看过来。
戴宁笙是戴清嘉的亲姐姐,担任伴娘一角,她姿容清丽,笑意温婉:“瞳瞳。”戴清嘉先后跟新娘与伴娘拥抱。亲情的场面,可以消解李韵的怒气。
戴清嘉礼貌地表达了对新人的祝福,随后定睛看了戴宁笙几秒,她发现姐姐今天的笑容似乎格外不同,内敛而真诚。
戴清嘉的目光向左上偏移,落在一个正在与新郎说话的男人身上,他的侧脸很眼熟。
一个月前戴清嘉去医院给发小卢珂陪床,卢珂颅盖骨骨折,需要住院观察,此时正虚弱地躺着。
戴清嘉歪在小床上补作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卢珂聊天,她实在是很佩服好友能在这个小房间里躺数个日夜,她觉得无聊,太无聊了。
唯一不无聊的是管卢珂床的年轻男医生查问病情的时刻,他进来了两次,戴清嘉的视线在他身上绕了不止五圈。
卢珂一如既往地爱和她讨论男性:“瞳瞳,怎么样,好看吧?”
戴清嘉点头:“好看,声音也好听。”
卢珂抽了口气。
戴清嘉瞥她一眼:“有那么惊讶吗?”
“当然,你眼光比天高。”
戴清嘉最近为了艺术生的考试,补习了一段时间的构图和影调等基本概念。术语之类的东西,她学完就忘记了。然而,不用调动起任何知识,她在观看这位医生的过程中,已经可以理解人们对光影的迷恋。
医生长相英俊,线条冷隽,骨相的架构简洁、深邃,如果人物是画作,那这一幅画极具艺术张力,找不出一笔冗余。
他明明有张电影脸,偏来当了医生,戴清嘉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可惜。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确很符合医生的气质,冷峻而清正。病房里灯光暗昧,他的专业与平静像一部电影的铺叙。
临近清晨,隔壁床的老人突发状况,医生又进来了一次,检查了她的状态后,他将手悬置在老人眼前,引导着问:“您能看清吗?来,看着我的手。”
医生观察着老人的意识和瞳孔变化,严密观察之后,在卢珂的床侧写病历时,戴清嘉悠悠地开口:“医生,能加你的微信吗?我可能会有问题想问你。”
戴清嘉的嘴角微弯,因为熬夜声音有点黏和糯,如果说的是江南地区的吴侬软语,那必然是绮丽的靡靡之音。偏偏安城的方言清脆、明亮,她说的话就像刚蒸出来的糯米团子,在黄豆粉里滚一圈,又是干爽的了。
医生眼不抬,笔不停,一副公式化的口吻:“没病的话,最好离医生远一点儿。”
戴清嘉继续问:“如果不呢?”
卢珂在一旁既多余又尴尬,医生如此直白了,这姑娘还试图恃靓行凶,她暗示地掐了一下戴清嘉的手背,主动替医生回答:“天天怀疑这怀疑那,没病也容易有病了。”
戴清嘉不端不正地笑道:“如果这位医生来治我,我是愿意的。”
医生刚好写完病历,把笔挂在胸前的口袋,终于看了她一眼,非常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