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清嘉呆滞片刻,嫣然笑道:“你配得到真的吗?”
她一直展现给俞景望的是一幅美丽绝伦的画,而她性格中的棱角和反叛,增加观赏性也好,说是败笔也罢,总之不出离画幅。然而,当他真正触摸这幅画的时候,却发现它并非平面,画中的针穿透出来,刺破他的手指。
话不投机,两人中止对话。
戴清嘉观看缝合的过程会眩晕,转而盯着俞景望,他戴着口罩,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眉目,清肃且专注。
他其实可以不管她的。
这个念头幽幽地冒出来,戴清嘉挪开视线,正好同学传来今天拍的片段,她点击播放,她骑车那一幕视觉效果很好,不枉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俞景望瞥见定格的画面:“戴清嘉,所以,你说的骑车是指骑摩托车?”
戴清嘉明眸一眨:“摩托车不是车吗?”
根据视频画面显示,如果戴清嘉摔倒的时候头部再偏移一米,撞击到石块,大概率会导致颅骨损伤。比起她自陷风险的行为,她所受的伤算很轻微的。
俞景望冷下脸。
戴清嘉询问说:“俞医生,你不会害我身上留疤吧?”
俞景望使用的是做减张缝合的美容线,愈合后疤痕不会太明显,他知道戴清嘉一定会关注这个问题。“会有一点儿。”他点破道,“害你留疤的人是你自已。”
戴清嘉自有一套流氓逻辑:“但是给我缝针的是你,所以相当于你在我身上留疤。”
笃笃两声,戴清嘉的同学敲门进来,说等她打完破伤风针后送她回家。
俞景望完成了缝合,摘下手套,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跟她交代注意事项后,就径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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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季节,戴清嘉的伤口隐藏在衣服下,避过了师长的眼睛。
因为美容线可以被人体降解吸收,她不用回医院拆线。就像她和俞景望的事情,其实不需要特别去拆解,慢慢地会成为她自身的一部分。
戴清嘉和宋予旸不曾断联,只是之前不曾和他超出朋友的界限。现在就不用顾忌太多了,她也能分出心思给宋予旸。
周六的傍晚,两人一起走出校园,临别时,宋予旸不得不松开戴清嘉的手:“嘉嘉。”
同在一把伞下,戴清嘉偏头:“怎么了?”
宋予旸不经询问,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温柔地道别:“我先走了,周一再见。”
他时机把握得很准确,不过一两分钟,他家人的车便驶入视线。
戴清嘉并不介意他的唐突,笑着挥挥手:“再见。”
她晚上还要去补习,宋予旸走后,李韵迟迟不来,她逛进小书店,在众多的教辅书和习题册中挑了一本文学小说买下。
天色渐晚,等在后门的家长和学生散去,安城连日不见晴天,清寥的街道笼罩着风声雨味。
戴清嘉走出书店,模模糊糊看见不远处俞景望的车,她停下脚步。
俞景望的医院和戴清嘉的补习班同路,今天李韵出门时遇上他,因为下雨,便请他送她一程。
下到停车场,得知机构那边出了点儿事,李韵另外打车赶过去处理,只好又麻烦俞景望接送戴清嘉。
俞景望比戴清嘉看见他更早地注意到她。彼时他坐在驾驶位,短暂的几分钟,将她和宋予旸的亲吻看在眼里。
雨刷在前窗玻璃上来回摆动,俞景望远远看着戴清嘉,她撑着伞,怀中抱着本书,黑衣长裤,素净无妆。
她好像越来越习惯简单的装扮,精致的五官组合出来的表情很安静。
俞景望想起初次在医院见到戴清嘉,当时,她连探望病人也是全妆和红裙,光彩夺目,不考虑合时宜与否。
汽车鸣笛。
戴清嘉被车灯照亮,光莹莹的眼睛掠过一丝惊讶。
裤子被雨水打湿,她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钻进车厢:“怎么是你?”
俞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