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习惯有规划和行动,”戴清嘉伏在俞景望的膝上,额头枕着他的手,“但是,我没有想过我们能有未来。所以,每一次见你,我都当成最后一次。”
跟戴清嘉的分合,俞景望以前不甚在意,亦自认有手起刀落的果决。他说她学不会好好说话,而当她平和地表达时,他似乎宁愿她一直对他逆反和生气。
戴清嘉在表演课上受到教导,无论在多么情绪崩溃、歇斯底里的情况下,台词都一定要清晰。她眼下连哭泣也没有,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竟说得格外艰难,几十个字压得她喘不过气。
小狗趴在角落休憩,微小的动静吵不醒它。戴清嘉轻声说:“小狗下周就要送走。”她滞涩道,“俞医生,我们也是时候分开了。”
她不能说是分手,因为他们甚至算不上一段正式的关系,分开不需要理由,在一起反而需要强大、坚实的理由。她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他身边了。
俞景望手心感受到微润的湿意,牵出一丝钝痛。
以戴清嘉的随心所欲,却动用了前所未有的认真说离开。他想起方才她抓握着他的手,强撑着不睡的模样,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嗯。”他平静地说,“你至少睡一会儿,我会陪你。”
俞景望抱戴清嘉回床上,手落在她的背脊,偶尔拍抚,她还是太困,坚持不住,睡着了。
俞景望没有睡,只是轻轻合上眼。两人相贴,戴清嘉柔软的胸口被他压平,她的脸埋在他肩侧,一呼一吸交替,悠长绵延。
俞景望第一次缺席早读会,仍做不到一直陪她。
戴清嘉像有感知,半梦半醒间模糊地说:“你去医院吧。”
俞景望吻一下戴清嘉的额心:“你再睡一会儿。”
戴清嘉鼻音浓重,她翻个身,脱离他的怀抱:“嗯。”
像日常一段平淡的对话,只是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俞景望夜晚归家,公寓空空荡荡,戴清嘉已经离开,她罕见地整理了床,没有留下属于她的凌乱痕迹。
她静悄悄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一周后,领养人如约而至,见应门的是俞景望,女生倒退一步:“对不起,我弄错了。”
俞景望将挣扎的小狗放进航空箱,自从戴清嘉不再出现,它便表现得焦躁不安:“没有错。”
“我还以为狗的主人是女孩子。”女生举起手机,“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女生展示的是和戴清嘉的聊天记录,她顶着猫咪的头像,事无巨细地交代注意事项,放不下心地重复了两遍“你要记得哦”。
小狗是生命力顽强的中华田园犬,本不需要她这样讲究和上心。
俞景望沉默三秒,然后说:“……不是。”
比起戴清嘉的友善,俞景望的态度未免太冷漠,女生小心翼翼地咨询了几个问题,然后接过航空箱和小狗的用品,道谢后离去。
俞景望关上门,在玄关驻足。女生的屏幕调到了最高亮度,她收走之后,那一方荧光如同幻影,停留在他眼前。
艺考在即,戴清嘉正式开始忙碌起来。她破天荒买了计划本,列上繁多的修习专业的任务,其中雷打不动的是早起练晨功。
寻亦向学员征集志愿,戴清嘉怠于搜查资料做具体了解,只勾选了列在最前面的三大表演院校中戏、北电和上戏。可以预见竞争对手卧虎藏龙,其中不乏从小就往艺术方向培养的尖子生。
除去样貌,戴清嘉在才艺方面不占优势,她也不忧虑,只安心在必考项目上下功夫。
形体课前,她在练功房压腿,一直压下去,忍耐着拉伸的痛。她的脸向小腿靠近,维持了两分钟,瞥见一道疤痕,她松了力,坐回地面歇气。
同学过来递水,因为与戴清嘉合作拍过短片,对她摔伤的事情有印象,注意到她的腿:“嘉嘉,留疤了呢,你可以去试试做激光。”
戴清嘉拧开瓶盖:“不用了,算不上很明显。”
“当纪念吗?”同学哈哈一笑,“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