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工作、赚钱,找一个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

这样就是结局了吗?

洛枳抬起头去看天上的月亮,才注意到,今天的月亮也是隐没在一片薄薄的云后,四周散发出彩虹样淡淡的光华。

这样熟悉的月亮。

然而她记得更清楚的,并不是盛淮南,不是定情,不是亲吻,不是那晚上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不是围墙上吹过的风。

而是那忽然消失的,不知所终的月亮,下落不明的云。

洛枳扶着酒量不济的江百丽,一边艰难地向前走,一边忽然轻轻地、轻轻地念起一首诗。

像是害怕惊醒一场早已醒来的梦。

那是蓝色九月的一天,

我在一株李树的细长阴影下,

静静搂着她,

我的情人是这样,

苍白和沉默,

仿佛一个不逝的梦。

在我们头上,在夏天明亮的空中,

有一朵云。

我的双眼久久凝望它,

它很白,很高,离我们很远,

然后我抬起头,发现它不见了。

自那天以后,很多月亮,

悄悄移过天空,落下去。

那些李树大概被砍去当柴烧了,

而如果你问,那场恋爱怎么了?

我必须承认:我真的记不起来,

然而我知道你试图说什么,

她的脸是什么样子我已不清楚,

我只知道:那天我吻了她。

至于那个吻,我早已忘记,

但是那朵在空中飘浮的云,

我却依然记得,永不会忘记,

它很白,在很高的空中移动。

那些李树可能还在开花,

那个女人可能生了第七个孩子,

然而那朵云只出现了几分钟,

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德国诗人布莱希特《回忆玛丽安》

第89章 原来你早就知道

洛枳的妈妈还是拖过了春节,才决定随陈叔叔搬往他在广西的老家。

打包收拾的事情都不需要洛枳担心,她妈妈在料理生活方面一向非常能干。实际上,当她大年三十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已经空了一半的屋子。

她妈妈脸上的不安和愧疚让她着实想笑。大二暑假时她因为实习而不回家。据洛阳说,她妈妈给他妈妈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一遍遍地念叨:“是不是因为我要跟老陈搬走了,孩子觉得没有家了,心里不舒服,不想见我?”

这种认知让洛枳哭笑不得,于是当年的十一国庆期间赶紧飞回家里,让她妈妈宽心。

“我总要独当一面的呀,何况到了大学后期,很多人假期都不回家了。有些人实习,有些人准备考试,准备出国申请,总之各有各的努力方向。妈,你真是想的太多,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自已的房间,里面依然干干净净,连一个桌面摆设的位置都没有动过。

“这房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广西那边他有自已的房子,足够我们住的,我之前已经去过几次,都收拾过了。”

“那这边要不干脆就卖了?”

“胡说什么呢!这房子是留给你的。”

“给我?”洛枳啼笑皆非,“我毕业了肯定不会回来,这种老房子留着升值也没多大空间,等着拆迁更是没戏的事啊。”

洛枳的妈妈正在包饺子,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租出去也行,不能卖。”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