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以慰藉。

高二是个新的开始,她告诉自已。

校庆典礼上,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很多人在这种场合都捏着自已手里的稿子声情并茂也紧张兮兮地念,他却始终那么自如。恰巧作为值周生在主席台下站岗的洛枳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在听到熟悉的开场白的时候,眼圈忽然红了。

如果说曾经有那么一丝怀疑,怀疑自已喜欢的只是这么多年想象出来的泡影,那么看着不远处观众席上为他沸腾的人群,也早就笃定了自已的喜欢。他值得她的这份感情。

因为这份笃定的喜欢,她把自已从愤恨和忌妒中解脱出来。

他是无辜的、崭新的、美好的。是会在篮球比赛结束后,别人都往教学楼撤退时帮着劳动委员把乱丢的矿泉水瓶子收到垃圾袋中的温柔少年;是过生日时被班里同学扣了一脸奶油蛋糕也笑嘻嘻地不生气,却在晚自习上课铃打响的瞬间竖起食指让大家噤声回班的班长大人。他与洛枳那些琐碎怨毒的前尘往事无关,超脱于盘根错节的恩怨关系,虽然比起小时候多了几分伪装,那张笑脸却仍然没有丝毫裂痕。

她曾经以为他是遮挡着她成长道路的障碍和心魔,却从来不知道,他也是她十几年的人生中千里迢迢绵延不断的一方阳光。

第45章 致我们终将腐朽的青春

洛枳曾经看过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语》,那个因为暗恋而努力学习最终奇迹般地考上了武藏野大学的女孩子,比她自已要单纯幸福得多。如果她是懵懂平凡的,只把他当成坚持的目标和动力,那么这份隐忍的暗恋可能会更加让人唏嘘。不过她不是。她有自已的骄傲和责任,那种“追赶他,变得和他一样强大”的信念只是帮助她走得更有乐趣和动力而已。毕竟,想着他总比日复一日想着她妈妈背地里哭泣的时候耸动的双肩要轻松得多。

他就这样自信地领先着,而她喜欢着、追逐着,学业、爱情两不耽误。

不过,即使什么都不敢说,她仍然在寻求着某种契机让自已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高一初夏的每天下午,只要一下课她就去操场上乱逛,就为了看看他会不会在操场上打球。可笑的是,她从来不敢明目张胆地往他们班打球的篮球架附近移动,反而专门避开,在遥远的角落里脸红心跳,仿佛一种奇特的体育锻炼方式。

好像生怕走近一点点,全世界都会识破她的意图,戳穿她的心思。

洛枳每次想起来,都会很诧异,自已还真是纯情得够呛。

她的文科班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教三班,这一点让她兴奋又不安。洛枳知道自已唯一比他优秀的地方只有作文了,可是那些古板的题目、用烂了的论点论据、正反论证、排比比喻……她猜测他必然是不屑的,否则也不会出现那句著名的“谁是盛淮南,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所以,每次考试,她都认认真真地写作文,花尽心思把那些死气沉沉的俗套路数给花样翻新,从思想境界到遣词造句,让文章既可以中规中矩得高分,读起来又不令人生厌这样,语文老师拿着范文去三班念,或者学年里把优秀作文印成范本发下去的时候,他看到的她的文章,必定不会是让他嗤之以鼻的八股文。

然而,她那样小心翼翼地写,他竟然一篇都没有看。

尽管他们从未相识,可是洛枳高中时最想要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究竟认不认识自已?至少听说过吧?那印象是什么呢?有才华?勤奋?还是死气沉沉的书呆子?他听说过文科班学年第一是谁吧,看过她的作文吧,他喜不喜欢?

后来,在那所谓的第一次约会里,她终于得到了答案。

那些作文,他都不曾看过,只是用来做演算纸。课堂上,语文老师朗读着她的作文,他在台下安然入睡。

张明瑞说,盛淮南“从来都没有注意过你”。

回忆的时空中有许多小小的念想,像漂浮的气泡,被真相的细针一个个戳破。

她走累了,就跳上行政区四楼的窗台边坐下,扭过身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