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裴砚翻下床,骨折的手臂怎么也抱不动孩子。

这一刻,他无比痛恨江攸宁。

医生赶到将孩子拉去洗胃,发现胃里有降压药,立刻安排住院,按病危处理。

裴砚看着一管一管的血从儿子小小的身体里抽出,一袋一袋的水又输进他体内。

恨不得自己代他受罪。

江攸宁匆匆赶到,看到儿子的情况也是一愣,眼里难得浮现出一丝心疼。

“怎么回事?”

裴砚咬着牙怒道,“每一次跟江谦出去,孩子就出事,你还要继续姑息他吗?”

江攸宁蹙眉。

“你又被害妄想了,睿睿是我儿子,小谦会害他吗?疼他还来不及。”

看着裴砚憔悴的脸,她终究说不出更重的话,轻轻抱住他安慰。

“好了,以后不让睿睿跟他接触了。”

说着又叮嘱儿子:“以后不要乱吃东西,记住了吗?”

裴砚推开她,不再做任何指望。

晚上,趁江攸宁不在,他给律师朋友打了个电话,联系上一位可以信赖的私家侦探。

“我想让你帮我查两件事。第一,我儿子是怎么吃到降压药的。第二,江谦在国外这些年的生活轨迹,方方面面,给我查个底朝天!”

江谦敢嚣张,不过是江攸宁给了底气。

那他就让江谦彻底失去这个底气。

之后的几天,或许是因为愧疚。

江攸宁没有去公司,一直在医院照顾裴砚和孩子。

喂水喂饭,守夜读故事......

孩子哭她能抱着哄一个小时都不嫌累。

看裴砚一直情绪不佳,她把工作的时间往后推了又推。

平日里他喜欢的那些高科技,不要钱似的买来送他。

但是裴砚连一个笑容都没有。

直到董事亲自给她打电话催促行程,江攸宁才离开医院,临走前给保姆面面俱到的交代注意事项,说了起码十分钟。

佣人羡慕的说:“我就没见过这么体贴的太太。”

裴砚只是淡淡一笑。

这些细致和体贴,都让他幻视从前,仿佛她们还是那样亲密无间的一家人。

可他心里无比清楚。

只要一碰上江谦,江攸宁就会失去理智,亲手打破这个幸福的幻象。

一次,又一次,没有尽头。

就像现在,江谦一来,说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很内疚想来照顾姐夫和睿睿,她就立刻忘记了之前许诺的话。

“阿砚,就让小谦留下照顾你们吧,不然他心里愧疚,觉都睡不好的。”

丢下这句,她就出差去了。

5

裴砚给朋友发信息,让他把睿睿接走照顾几天。

送走儿子后,他才松了口气。

伤口疼得睡不着,他习惯性去摸止疼药,却摸了个空。

冷汗大颗大颗落下,裴砚正要叫医生,被江谦粗暴的推回床上。

“止疼药我扔了,吃多了会有药物依赖,对你身体不好。疼啊?就自己忍着吧。”

保姆来送饭,他眉头一皱让换成白粥。

“病人的饮食必须清淡。”

裴砚道:“别听他的,拿过来。”

江谦抱起双手,对保姆说:“我姐听谁的,你可想好了。”

沉默了一会,保姆退了出去。

饶是早就透彻的领教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保姆选择离开时,裴砚还是感觉到一阵深深的难堪。

一个不知内情的外人,都看得明白。

江攸宁,你亏欠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