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跪倒在地，抱着我的腿，哭得几乎昏厥。

“悦悦，我的好女儿，你受了天大的委屈，妈还那样骂你……”

“妈不是人！妈该死！”

曾经对我横眉冷对的亲戚、战友，此刻都低下了头。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和自责。

那些曾经在网络上直播骂我的网红，默默地删掉了视频。

我扶起爸妈，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压力、孤独和痛苦，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我们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气氛凝重。

我们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里面的陈锋。

他已经清醒过来，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他看到我，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他的嘴唇翕动着，戴着氧气面罩，发不出声音。

但我能看懂他的口型。

他在说：“对……不……起……”

他后悔了。

后悔用这种执拗到愚蠢的方式来“报恩”。

更后悔让我承受了如此巨大的伤害和污蔑。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好好休息。

顾远穿着白大褂，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求生意志很强，你骂醒他了。”

“至少，他现在想活下去了。”

我心中刚燃起一丝希望，就听到顾远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治疗方案呢？”我急切地问。

顾远的面色变得异常凝重。

“我们给他用的特效药，只能暂时维持他的生命体征，延缓病情发展。”

“想要根治，必须进行骨髓移植。”

他顿了顿，继续说。

“我们很幸运，在中华骨髓库里找到了一个潜在的配型者。”

“HLA（人类白细胞抗原）十个点，全相合。”

“这是万里无一的希望。”

我刚要松一口气，心又被他下一句话狠狠揪紧。

“但是，对方拒绝了。”

“为什么？”我无法理解，“捐献骨髓对身体几乎没有伤害，为什么会拒绝？”

顾远叹了口气，表情复杂。

“捐献者是陈锋家族的一个远亲，论辈分，陈锋得叫他一声表叔公。”

“可这两家，有世仇。”

“我们联系过对方，对方态度非常坚决，明确表示，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救陈锋。”

第7章

7.

我没有时间陷入绝望。

我立刻向顾远要来了那位远亲的所有资料。

我发现所谓的“世仇”，源于几十年前的一桩公案。

陈锋的爷爷当年是厂里的车间主任。

那位远亲的爷爷，也就是陈锋的叔爷，因为一次重大的生产安全事故被开除。

不仅丢了工作，还背上了污点，从此两家结下梁子，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轻信这个记录在档案里的表面原因。

直觉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托我爸的关系，找到了当年工厂已经泛黄的老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