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太冷了。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在灯下读书,没有那个人在她冻僵时递来的一碗热汤,这屋子,就只是一个空壳。
她知道,没有沈舟琰的日子,她很不习惯。
但未来的路,注定要一个人走。
她必须强迫自己习惯。
◇ 第17章
这一夜,曲昭昭几乎没怎么睡安稳。
梦里全是支离破碎的过往,和长安城那座金碧辉煌的囚笼。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一阵急促得近乎粗暴的敲门声惊醒。
“砰!砰!砰!”
那声音,像是要将这扇破门板拆了。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心头一紧。
又是那些村民?
她眼神一凛,翻身下床,从枕下摸出一把防身用的短匕,紧紧攥在手里,一步步挪到门边。
屏住呼吸,她猛地拉开门栓。
门外站着的,却不是她想象中那些刁民。
而是一群身着玄甲、腰佩长刀的戎装男人。
他们身姿笔挺,神情肃杀,一股铁血之气扑面而来,让这清晨的寒风都变得凌厉了几分。
为首的士兵见她开门,立刻朝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
一个身披银色铠甲的少年将军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
他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容俊朗,一双剑眉英气逼人,意气风发。
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快步上前,目光直直地落在曲昭昭身上,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颤抖。
“你就是兰溪村唯一的仵作,曲昭昭?”
寒风卷着门外肃杀的铁血之气灌入茅屋,也灌入曲昭昭的眼底。
她握着短匕的手没有丝毫放松,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清冷得像这冬日的晨霜。
“我是,将军有何贵干?”
那少年将军眼中的悲伤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抱拳行礼。
“在下顾长风,乃镇北将军。从北疆回长安述职,途经此地。”
他声音因强压着情绪而显得有些低哑,然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的一位副将……与我自幼一同长大,亲如兄弟。”
“昨夜,在村外扎营时,却突然暴毙。”
顾长风的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军医查不出死因,只说是急症。可我知道,不是的。”
“他身体一向康健,前一刻还在与我玩笑,下一刻……就没了。”
他抬起头,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曲昭昭,里面是恳求,也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我听闻,兰溪村有一位曲仵作,验尸之术无人能及。所以,特来相请。”
曲昭昭的目光落在他那身被风霜侵染的银甲上。
她想起了父亲。
那个老实巴交的仵作,一辈子被人嫌弃,却总嘱咐她说:“昭昭,记住,咱们这双手,是替死人说话的。”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人求到门上,只要是为了查明真相,断不能拒绝。”
这是父亲的遗训,也是她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她收起短匕插回腰间,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坚定。
“好,我跟你去。”
顾长风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眼中的感激浓烈,急切道:“多谢曲姑娘!姑娘的恩情,顾某没齿难忘。”
“姑娘想要什么,钱财、珠宝、还是长安城里的宅邸,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
钱财?珠宝?
曲昭昭的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另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