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昭吓得魂飞魄散，忙抬手死死按住头上的帷帽，整个人都埋进了那片白纱之后。

她能感觉到，扶着她的那只手，微微一僵。

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

“不必遮了。”

“曲昭昭，我早就知道是你。”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击得粉碎。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你……”

沈舟琰被她推得退了一步，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又重新抬脚向她走近。

他进一步，她便退一步。

“昨日的纸条，你可看到了？”

他问。

曲昭昭死死咬着下唇，将头撇向一边，不看他，也不作声。

沉默，就是默认。

沈舟琰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所以，你当真打算就这么跟着顾长风去北疆，一去不回？”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怒火。

曲昭昭依旧不语，只是抓着斗篷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阵阵发白。

她继续后退，直到后背“咚”的一声，撞上了冰冷的廊柱，退无可退。

下一瞬，他欺身而上。

一只手撑在她耳侧的廊柱上，将她困在了他与廊柱之间这方寸之地。

他低下头，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眼前放大，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惊涛骇浪。

“死生不必再见。”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六个字。

“曲昭昭，这句话，你是真心的吗？”

“你当真打算，这辈子，再也不见我？”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是吗？！”

风雪更大了，刮得廊柱上的宫灯摇摇欲坠，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她被他牢牢圈在这方寸之地，空气仿佛被抽干，稀薄得让她喘不过气。

她想开口，想解释，想辩驳。

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看着她苍白着脸，死死咬着唇，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样，沈舟琰眼中的风暴终究是慢慢平息了下去。

良久，他周身的戾气散去，松开了撑在廊柱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之间的事，之后再说。”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沙哑。

“眼下，攸宁公主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曲昭昭猛地抬头，眼中尽是困惑。

“公主？公主有什么事？”

沈舟琰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语气满是疲惫。

“几年前安远侯过世，对外宣称是郁郁而终。但这案子，近日被翻了出来。”

曲昭昭心头一跳。

安远侯的案子，她略有耳闻，是长安城里一桩不大不小的谈资。

“那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她问。

“有人翻出了当年小侯爷心爱的丫鬟的死因，牵扯出了公主。皇上震怒，下令重查。”

沈舟琰顿了顿：“安远侯，根本不是郁郁而终。他是被公主……毒杀的。”

◇ 第28章

曲昭昭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仅如此，”沈舟琰的视线转向殿内，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顾长风的那个副将，就是当年公主指使他去毒害小侯爷的经手人。”

“公主仗着他倾慕于她，将他玩弄于股掌。事成之后，又怕他走漏风声，便用同样的毒，杀人灭口，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