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昭昭被他带着往前走,脚步虚浮,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走出几步,她终究是没忍住,回过了头。

风雪中,沈舟琰孤零零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发梢,将他衬得萧索又绝望。

那身影,像极了许多年前,那个走投无路,孤身一人站在湖边准备吞下毒药了结此生的少年。

当年,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打掉了他手里的毒。

可这一次,她只是看着,心如刀割,却终究是狠下心,转过了头,走上了顾长风备好的马车。

车帘落下,隔绝了漫天风雪,也隔绝了那个让她爱过、也让她失望透顶的男人。

马车缓缓启动,车厢内,顾长风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也是他该受的果。”

他的语气里没有同情,只有冷酷的陈述。

“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沈舟琰了。他既想借公主的势,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又舍不得你,想把你牢牢绑在身边。”

顾长风的视线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宫墙上,眼神锐利得像一把刀。

“他以为自己能两头兼顾,坐享齐人之福。”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的人,最后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积雪发出的“咯吱”声。

顾长风的话,字字如冰,句句诛心。

曲昭昭的指甲深深嵌进了掌心,刺骨的疼痛传来,她却浑然不觉。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砸在衣襟上。

是啊,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沈舟琰了。

再也不是她当初爱上的那个清风朗月、满心抱负的少年郎了。

如今,那个少年已经死了,死在了权利的泥沼里,死在了自己的选择下。

……

长安城的风雪,似乎要将一切肮脏都掩埋。

但真相,终究会有昭雪的一天。

不出三日,一桩惊天大案引爆了整个朝堂。

大理寺查明,镇北军副将并非病故,而是死于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千机引”。

顺藤摸瓜之下,安远侯的旧案也被翻了出来,死因如出一辙。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长公主,攸宁。

更令人震惊的是,提供毒药的,竟是那位风光无限,刚刚成为驸马的状元郎沈舟琰。

龙椅上的天子雷霆震怒,当场下旨,褫夺攸宁“长公主”封号,贬为庶人,终身幽禁长乐宫。

金銮殿上,冰冷的地砖硌得沈舟琰血肉模糊的膝盖生疼。

他一身囚服,身上满是受刑的鞭痕,安静地跪在百官之前,听着太监宣读着圣旨。

“……褫夺官职,贬为庶民,钦此!”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竟觉得压在心头数日的大石轰然落地,前所未有的松快。

他缓缓叩首,声音平静无波:“罪臣,领旨谢恩。”

他抬起头,直视着龙椅上怒气未消的君王,再次叩首。

“陛下,罪臣还有一请。”

◇ 第30章

“讲。”皇帝声音冷沉。

“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无颜再留京中。恳请陛下恩准,允罪臣……离京。”

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准了。”

……

是夜,长乐宫。

曾经辉煌的宫殿如今一片死寂,宫门落锁,只余风雪呼啸。

“沈舟琰!你给本宫滚过来!沈舟琰!”

攸宁疯了一般,披头散发地砸着殿内一切能砸的东西。

瓷器碎裂声伴随着她凄厉的尖叫在死寂的宫殿中回荡。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以为你跑得掉吗?你以为你撇清了关系就可以去找那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