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注定背道而驰。

回到沈府，天色已晚，沈舟琰立在台阶下，一见她便快步迎上来。

“你去哪儿了？”

曲昭昭将包扎好的手背到身后，指尖还在隐隐发颤。

“我……就在长安街头随便逛了逛。”

“许多熟悉的地方都变了。”她努力让语调平静，可还是带出几分鼻音。

“舟琰，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过的那些地方？”

沈舟琰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去的地方多了，怎可能全都记得。”

这一句像刀刃剜进曲昭昭骨缝里。

她死死咬住下唇：“难道那些回忆，你都忘了吗？”

沈舟琰语气冷下来：“忘了，因为一想到，我便觉得恶心。”

曲昭昭怔在那里，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们在茅屋相依为命那几年，也让他恶心至极吗？

“忘了也好。”她拼命忍住哽咽：“长安这么大，总有新地方要去。”

只是从此往后，她再也不能陪他去了。

第6章

翌日一早，曲昭昭把两手的纱布拆开，换了新药。

房门忽然被沈舟琰推开，他目光落到她慌忙藏起的手上，眉头紧锁。

“你手怎么了？”

曲昭昭把手死死攥进袖子里：“没事。”

沈舟琰脸色沉下来，还想再问什么，攸宁公主的侍女出现在身后。

“沈状元，公主殿下还在等着你们呢。”

沈舟琰将视线从曲昭昭手上收回：“公主殿下邀我们去骑马，你快些准备。”

曲昭昭怔住了。

初到长安时，沈舟琰差点被贵人坐骑撞倒，从此他见到马就绕道走。

如今，他竟能为了公主答应去骑马。

一瞬间，她喉咙发涩，门外的冷风直往骨缝里钻。

到了皇家马场，一眼望去，全是皇亲国戚、勋贵子弟。

有人看到沈舟琰，大声调侃。

“文状元也来学骑术，为博红颜一笑，当真痴情！”

另一人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攸宁公主要选驸马，这位可是圣上钦点的人选呐！”

攸宁公主面颊绯红：“本宫只是请大家同乐罢了。”

“这是哪家姑娘？”

有个年轻男子注意到曲昭昭，上下审视了一番。

攸宁公主瞥了她一眼，唇角轻佻：“一个仵作，沈状元的旧识。”

几名世家公子互递眼神，嘲讽出声。

“这皇家马场，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了。”

“堂堂状元郎居然有这种出身低贱的旧识……”

沈舟琰脸色微沉，还未开口，就被攸宁公主拉住胳膊：“沈郎，我们一起去选匹好马吧。”曲昭昭低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看他们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不知谁提议比拼马上技艺，说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沈舟琰看了眼期期艾艾的攸宁公主，竟答应了。

很快，他第一个落败，公主的贴身丫鬟起哄：

“不如惩罚搜身，看沈状元藏了什么宝贝送给公主殿下。”

话音刚落，两名少年凑上前，在沈舟琰衣襟内摸出一封书信。

拆开一看，字里行间写满了关切。

众人起哄得更加厉害。

长安人人都说，沈舟琰不近人情，书信来往只谈公事，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少年翻到下一张，几张栩栩如生的画展现在眼前。

攸宁公主倚窗赏雪的侧影，湖边喂鱼的新奇，窗边的回眸一笑。

曲昭昭被挤在人群最外边，一张一张看下去，心痛得几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