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越说越怕,“还、还说他院里每月都要抬出两三具女尸首……”

路上一点坑洼,车轮碾过,车里一阵摇晃,谢惜雪扶住窗棂,腕间玉镯磕出清脆的响。

风吹过车帘子,窗外是北疆特有的苍茫暮色,砾石地上卷着细雪的风,刮得车帘扑簌作响。

晚儿的话,在她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那枚褪色的梅花络子。

最终她还是轻声回道。

“知道了。”

说完,伸手将晚儿有些害怕得,冷汗涔涔的手拢进掌心。

触到小丫鬟冰凉的指尖时,忽然想起母后薨逝那年,自己也是这样攥着嬷嬷的手,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

车外传来戍卒粗犷的吆喝,已到北疆地界,她深吸一口气,将络子重新系回腰间。

就像当年在冷宫种活那株濒死的梅树,就像母后走后她独自面对那些明枪暗箭

既然已经应下嫁过来,她总会把日子过好的。

此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一队玄甲骑兵踏雪而来。

◇ 第16章

为首的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与传闻截然不同的俊美面容。

“在下,镇北侯世子霍薄亦来接殿下回府。”

车上的谢惜雪一愣,没想到这传言中的罗刹战神会亲自来接她。

她示意晚儿揭开帘子。

那人正抬手摘下覆面的青铜兽面盔,玄铁护腕在落日余晖中泛着冷冽的暗芒。

随着头盔取下,如墨般的长发倏然垂落,几缕散在棱角分明的颊边。

剑眉之下,一双凤眸如寒星淬火,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凌厉的锋芒。

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线,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利落。

夜风卷着细雪掠过他的铠甲,玄色大氅在身后猎猎翻飞,衬得他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却又沉稳如山。

他就这样立于马前,身后是连绵起伏的雪山与苍茫天地,而他的存在,却仿佛比这北疆的风雪更摄人心魄。

她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真的鲜少见到跟燕天佑不相上下的脸。

下车的刹那,他倏然抬眼,目光如电,直直望了过来。

眼神对视,不同于燕天佑眸子中的漆黑深沉,他的眸子中带着的肃杀,像是森林中盯着猎物的苍狼,有着一股独特的与生俱来的沉肃的杀气。

她下意识蜷了蜷指尖,往后退了半步。

霍薄亦目光触及她微微发颤的指尖时,眼底冰封的锐意竟微不可察地化开一线。

“小心!”

他抬手虚扶的瞬间,谢惜雪的心中有些紧张。

那双向来执剑的手,此刻悬停在她袖畔半寸之处,克制得连玄甲都未碰响一片。

谢惜雪有些局促,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孤冷清漠的样子对他点点头。

旁边的晚儿被霍薄亦的面容给震惊的说不出话,到底是京城中,哪个不要脸的玩意,这般诋毁这张脸。

如果这张脸是鬼面罗刹,那这大华国可能都是怪兽吧。

而且他跟公主站在一起真的好配啊。

晚儿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间忘记行礼了。

“驸马,入洞房吗?呸……入轿……入马车吗?”

晚儿的话像一个惊锤砸在了地面上,让谢惜雪扶在他身上的手发烫,瞬间松开。

霍薄亦也不生气,而是垂眸很认真地看着谢惜雪道:“末将听夫人的。”

听她的?

谢惜雪看着周边美好的景色,一时突然不想坐回那四方的马车里。

那马车就像是京城的条条框框一样,把她关在里面。

她更想站在马车外,享受这肆意的夕阳和微风。

“本宫不懂你们北疆的规矩,本宫骑马可会坏了你们礼数?”

谢惜雪的视线从塞外的美景,转回到霍薄亦的身上。

霍薄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