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佑正半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谢明溪吹凉汤药。

他满目心疼,动作极轻,仿佛捧着的不是一碗药,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谢惜雪站在暗处,心如刀绞。

寒风刮过她的脸颊,一片冰凉。

原来他不是生性冷淡,原来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只是关心的对象,从来不是她。

她恍然想起死前还在唤父皇的名字的母后。

一片痴情,换来的却是背叛。

直至出殡,父皇都没为她落过一滴泪。

她绝不要成为那副模样。

谢惜雪仰着头,逼着眼泪倒流回去。

谢惜雪,你是长公主,你不能落泪。

刚到太医院,陈公公匆匆赶来:“长公主,陛下召见。”

御书房。

谢惜雪刚踏进去,一个茶盏便挟着厉风迎面砸来!

她下意识偏头,瓷杯擦过额角,“啪!”地碎在脚边,茶水四溅。

“孽障!”皇帝怒拍龙案,目次欲裂:“你竟为一点小事对明溪动手,朕怎么养出你这等狠毒的东西!”

鲜血流下,却抵不过胸口翻涌的涩意。

谢惜雪缓缓抬头,正对上皇帝盛怒的眸子。

他深吸一口气,余气未消:“明日明溪的生辰宴,你去给她道歉!”

谢明溪冷声道:“儿臣不去。”

皇帝怒喝:“谢惜雪,朕不是在同你商量!”

说罢,嫌恶挥手,命人带她退下。

次日,皇宫。

处处灯火辉煌,百名宫女手捧金盘穿梭其间,这位庶出公主的排场竟比她这个嫡出长公主还要奢华三分。

谢惜雪坐在高位上,喉间涌起一阵酸涩。

曾几何时,母后在世时,她的生辰也是这般风光无限。

那时满朝文武都要来贺,宫中要连摆三日宴席。

可自从搬出宫,皇帝再也没给她庆生。

她独自端起眼前的酒喝下,任凭火辣的液体穿过喉咙。

京中闺女们围在谢明溪身边,连连奉承。

“明溪,陛下怎么邀请了如此之多的世家公子,该不会在为你挑选驸马?可你不是早就和北疆那位世子定亲了吗?”

谢明溪柔柔笑了下:“当年定下的只是”公主”,又未曾指名道姓……”

说罢,她眼波流转,意有所指地往谢惜雪的方向瞥了一眼:“再说父皇怎么舍得我嫁给一个残废,受如此委屈?”

“就是!”

另一名贵女立即附和:“殿下金枝玉叶,自然要挑一个最好的驸马!”

“今日宫中来了这么多未定亲的公子,殿下可有看上的?”

谢明溪娇羞一笑:“娶我之人,必定是要是全心全意爱我,此生只能娶我一人。”

“其二便是,要去上清净寺求一枚同心结来聘我。”

席间顿时一片哗然。

要求上清净寺的同心结,求结者须攀万丈绝壁,更要佛前叩首999次。

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正当众人惊叹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金国太子殿下贺礼到,愿二公主殿下笑颜常驻,岁岁今朝!”

殿内骤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殿门。

阴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手持锦盒,正缓步而来。

第7章

待那黑影走进殿中,众人方才看清,原是金国使臣。

他恭敬奉上锦盒:“此乃太子殿下亲选,望公主笑纳。”

话落,殿外鱼贯而入十二名侍卫,每人手中皆捧着鎏金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