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铃响了。

阿冉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个氢气球。

“灵羽，我们去五成广场跨年吧！”

“好啊。”

人多的地方，她就不怕被孤独吞没了。

第6章

五成广场，大雪纷纷扬扬，依然人山人海。

偌大的大屏上显示着跨年倒计时。

蒋灵羽与阿冉肩并肩着，随人流往前走。

巨大的十字路口，执勤的警察站在中路口中央，岿然不动。

她看着看着，突然就想起十八岁那年跨年夜。

蒋灵羽晃了晃阿冉的胳膊，笑着问。

“阿冉，你还记得吗？十八岁那年的跨年夜，顾煦言来这里做志愿者。”

“他怕我来捣乱，故意没告诉我他的位置，于是那天晚上，我找遍了这个广场的所有角落。”

阿冉摇摇头：“不记得了，那你最后是在哪里找到的？”

蒋灵羽失笑说：“哪里都没找到。”

“我就像现在这样，很失望很失望的，垂头丧气的跟着人群没目的地往前走，走着走着，顾煦言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一把拎住了我的衣领！”

他冷着脸不高兴地说，‘蒋灵羽，我就站在人群中央你都看不见，要是我不抓着你，你是不是就走远了？’”

蒋灵羽边笑边抬手，指着路口中央，执勤警察现在站的位置。

“喏，当时顾煦言就明晃晃地站在那里，可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他猜到我会来，所以特意选了个显眼的位置等着我呢？”

阿冉转头看着蒋灵羽。

她眼睛亮亮的，好像天上所有碎掉的星星都落进了她眼睛里。

她没说难过，可每一句话都那么戳心。

阿冉再看不下去，倏地拽停了她的脚步。

她一本认真劝蒋灵羽：“灵羽，你把当年的真相告诉顾煦言吧。”

“告诉他当初是因为你确诊了血癌，告诉他是因为蒋家人要送走你，你没得选才跟他分手的。”

“告诉他了，然后呢？”

蒋灵羽笑着，笑意不达眼底。

“然后让他可怜我，道德绑架他原谅我，与我冰释前嫌，重修旧好，回到从前？”

蒋灵羽摇头：“阿冉，我不要，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答应了他，以后就算遇见也当不打招呼的陌生人的，我……”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浪突然响起，把蒋灵羽未能出口的“说到做到”四个字盖了过去。

大屏上，跨年倒计时开始了。

零点的钟声准时敲响时，刹那间，数以万计的氢气球脱手升空，红的、蓝的、紫的，像打翻的颜料罐倾洒在墨色天幕。

她跟着放飞了手里的氢气球，仰望在空中绽开绚烂烟花。

蒋灵羽想，天上的星星是不是也能看到这样的盛景？

那她以后变成星星，也会像现在这样期待下一个新年。

如此想着时，她的一双眼睛却被阿冉慌乱捂住。

“灵羽，别看大屏。”

蒋灵羽没有听她的话，她瞪大眼睛，从指缝之间。

看到了大屏上随机捕捉到的情侣特写画面

广场的另一端，顾煦言用风衣将程菀菀紧紧裹在怀里，他反手扣住她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眼里的温柔几乎能将人溺亡。

所有人都在为顾煦言和程菀菀的爱情雀跃。

苍白的笑容在蒋灵羽唇角缓缓绽开，鼻下突然一股温热。

她感觉自己仿佛突然一脚踩进了云朵里。

什么都听不真切了，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模糊了视线，直到满目洁白……

她好像听见阿冉在喊。

“灵羽，蒋灵羽”

……

阿冉凄厉的尖叫划破飘雪的夜空，很多人朝她投来视线，顾煦言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