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林宛白怔怔地转头，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身侧坐着洛清逸。

他闭着眼好像在睡觉，肩头有被压出的痕迹。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洛清逸肩上睡着了。

心脏涌出阵阵酸涩。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或林都走不出父母留下的阴影，以至于只是见到父亲出现，都吓得止不住地战栗。

明明那时候，他们的公司已经创建，配备的保全人员每一个都比那个男人高大强壮。

可她还是害怕。

在酒桌上侃侃而谈、面对刁难也面不改色的林总，害怕一个只是欠了赌债而在她公司楼下徘徊的普通男人。

说出去谁也不会信。

但洛清逸偏偏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暂停一切工作，只为了陪在她身边。

“别怕，宛白，我永远陪着你。”

……

“做噩梦了吗？别怕，老公陪着你。”

洛清逸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坚定，一如当年。

回忆和现实重叠，林宛白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种难言的情绪哽住。

冲动之下，她想豁出一切告诉洛清逸自己怀孕了的事：“清逸，其实我今天……”

“嘘，等一下老婆，我接个电话。”

柔软的情绪瞬间被熄灭。

林宛白一眼就看到了他手机上的来电备注【依依】。

“嗯，好，没关系，我马上赶过去……”洛清逸应着，用和刚才一般无二的温柔口吻。

“学长在，别怕。”

第五章

林宛白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你要走？”

“嗯。”洛清逸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依依说住的酒店里有小虫子，她很害怕。”

“如果我说不林去呢？”林宛白的声音冷了下来，“洛清逸，我爸前两天给我发消息了，我……”

往常，只要有关她父亲的事，洛清逸都会推掉一切陪她。

这是林宛白为数不多会依赖他的时候，他曾沾沾自喜地说过，希望她永远都不要改掉这个习惯。

可现在，洛清逸只是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拉开了车门。

“别任性了老婆，你又不是小女孩了。”

话音消散在空气里，林宛白看着他离开后，将包里的B超单扔进了垃圾桶。

她的孩子不需要一个三心二意的父亲。

……

夜半。

林宛白考虑到孩子，少有地没再熬夜处理工作，也没有等洛清逸，独自一人早早入睡。

可失去那个怀抱后，她才意识到一个人的晚上是极其寒冷的。

尤其是明知她最需要的那个人正在陪另一个女人时。

噩梦里的母亲字字泣血，浑浊的眼珠几乎要挤出眼眶。

她仍在喊着：“宝贝，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任何人都不要信！”

“你会死的，你会变成妈妈这样，你会死！”

那个“死”字像是嚼尽了她一声的血与泪，恨意和她的生命力一并喷涌而出，恶臭弥漫了整个房间。

林宛白只觉得心脏紧揪着，疼得全身都在冒冷汗，母亲为她编织的未来在梦境中反复循环。

她变成了母亲一样又干又瘦的怪物，哀求着某个男人，膝行到他脚边求那个人不要抛弃她。

“你爱我吧。”她声泪俱下地喊，“只要你爱我，我什么都为你做！”

男人的影子飞快地消散。

林宛白抖得心脏快要停摆，在一阵阵猛烈的窒息中，她下意识寻找起那个熟悉的怀抱。

“清逸……”

可她只拥到了一丛冰冷的被褥。

林宛白睁开眼睛，看着身侧空荡荡的床铺，眼中的依赖崩塌成了一片空洞的废墟。

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牵引着自己的四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