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可以接受她当一辈子的裴夫人。

也是此刻，裴燃才真真切切地察觉出。

哪怕他再如何欺骗自己，也无法否认，此时心底密密麻麻的那股异样叫做心痛。

他想，或许生日那天，沈令妤说得没错。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清过的，一直都是自己。

甚至直到许念初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始终放在心底的，一直都有许念初。

不，或许说，从一开始，他最先爱上的人，就是她。

明媚的少女即便经历了那样大的变故，却始终保持对生活最美好的热情。

毫不例外的走进了少年的心底，裴燃喜欢上了那个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的邻家妹妹。

他以为，以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们注定会走到一起。

直到六年前的那个夜晚，他亲眼看着许念初同另一个男人拥吻在一起，少年的心事随之破灭。

度过最浑浑噩噩的半年，他遇到了将他拉出深渊的沈令妤。

将她当做自己唯一的救赎，无数给自己洗脑自己爱她，以至于，他最后真的骗到了自己。

裴燃忍不住苦笑出声，周身泛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

然而这一切，他明白的太晚了。

那些残忍的过往却偏偏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循环在他的脑海。

像是锋利的刀刃，不停地切割着心口，令人窒息。

突然，寂静的空中不知从哪传来水滴的声响。

“啪嗒”一声。

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 第十六章

北京时间23:24分。

飞机准时降落在莫斯科的机场。

傍晚时分的莫斯科河美的像是梵高画中的星夜。

许念初远远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美的秉住了呼吸。

连日来内心的烦闷，在这一刻，好像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纾解。

许念初轻缓了口气，拉着行李箱转身朝街道旁走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猝然笼罩在她的面前，将她从眼前的美景中强制唤醒。

远在异国他乡，许念初的脊背几乎是瞬间僵硬。

警惕的抬眸看去，入目是一张俊美到略显张扬的东方面孔。

让她的呼吸有一刹静止。

男人却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异样，一双望着她的漆黑眼眸深不见底，彷佛能吞噬一切。

许久，才弯腰轻声道：“许念初，好久不见。”

修长有力的手掌蓦地横在许念初的面前，她犹豫了瞬，才又抬手握了上去。

哑声道：“好久不见啊，叶峤南。”

她说着，身上的警惕骤然消散，礼貌性地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遇到你。”

“不巧。”叶峤南直起身，冲她挑了挑眉，“我就是来等你的。”

一句话让许念初瞬间蹙起了眉，眼中尽是不解。

惹得叶峤南没忍住轻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六年前我出国接的就是Aurora舞团的offer。我是团内唯一的中国人，所以他们就派我来接你。”

“毕竟，和你母亲的舞室达成长期的合作，是业内很多人最渴望的事情。”

闻言，许念初了然的点了点头，轻声：“那就拜托你了。”

直到她跟着叶峤南坐上了车，许念初还是觉得有一丝恍然。

虽然在异国他乡遇到国人，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大学同学，会让人倍感亲切。

可许念初却并不这么觉得。

因为她和叶峤南并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们大学四年都是彼此的舞伴，是出了室友外相处最多的人。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件事……

他们两个如今或许早已一起入了皇家芭蕾舞团。

许念初想着，看向叶峤南的眼底是快要遮掩不住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