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再也承受不起另一个意外。
然而,就在他俯身查看沈流萤状况的瞬间,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下人慌张的呼喊:
“将军!不好了!府中派人来报,夫人……夫人不见了!”
◇ 第十三章
朔风卷着鹅毛大雪,簌簌落在将军府西跨院的窗棂上,将雕花窗格糊得一片朦胧。
傅寒川坐在临窗的紫檀木椅上,指间捏着一只莹润剔透的白瓷盏,杯中的茶早已凉透,他却浑然不觉。
窗外,皑皑白雪模糊了长安城的飞檐翘角,远处的钟鼓楼只余一抹淡影,恰如他此刻纷乱如麻的心绪。
案上的鎏金铜漏滴答作响,已是巳时三刻距离他与楚云朝约定一同用早膳的时辰,已过了整整半个时辰。
“将军。”
长随福安气喘吁吁地掀帘而入,玄色的棉袍上落满了雪,进门便化作水汽,额头上竟还沁着一层薄汗。
他垂首站在当地,声音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傅寒川:“夫人她……她没在主院。只、只留下了这个。”
福安双手捧着一方素笺,指尖微微发颤。
傅寒川心中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如藤蔓般缠上心头。
他傅然起身,腰间的玉带撞到案角,带倒了桌上的琉璃盏,“哐当”一声脆响,碎片溅落满地。
他却顾不上这些,一把夺过那方素笺。
笺上只三个字,笔锋清劲,带着决绝的疏离“和离书”。
傅寒川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握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了冰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泛青,低吼道:“伺候夫人的人呢?全都给我带过来!”
不过片刻,主院的丫鬟婆子便被尽数带到西跨院的堂前,黑压压跪了一地,个个噤若寒蝉,头埋得几乎贴到地面。
傅寒川站在堂中,只觉心口像是坠了一块千斤巨石,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
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成婚五载,楚云朝向来温婉知礼,便是偶有争执,也从未隔夜,更别说这般不告而别。
他忽然忆起昨夜,他在沈流萤的偏院遣福安回主院传话,说军中事忙,今夜宿在西郊。
那时福安回来复命,只说“夫人院里的丫鬟说知道了”,并未见到楚云朝本人,更没有像往常一样带回她亲手做的御寒汤羹。
那时他只当她还在生闷气,却没料到……
傅寒川闭了闭眼,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落在楚云朝的贴身大丫鬟画春身上,沉声道:“说,夫人何时走的?往哪去了?”
画春早已抖如筛糠,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磕了个响头,声音抖得不成调:“回、回将军,夫人是昨夜……昨夜亥时走的。她只收拾了几件旧衣,换了身粗布丫鬟装,戴了顶灰布兜帽,从后院角门出去的,说是、说是去城外的慈云寺上香……”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将军,属下查到,昨夜亥时三刻,有个戴兜帽的女子,雇了城外张老三的马车,出了西城门,往南去了。”
往南去了……
傅寒川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像坠入了冰窖。
◇ 第十四章
傅寒川忽然想起,那日他去追沈流萤时,曾见过一个与楚云朝极身形相似的女子,望着漫天飞雪出神,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素色披风。
那时他只满心牵挂着沈流萤,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难道那时,她就在人群中看着他转身离去?
正怔忡间,福安又匆匆上前,双手捧着一叠信笺,脸色苍白:“将军,属下在夫人妆台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这些,是关于您和……”
“和什么?”傅寒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