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他走到‘芊芊救济坊’。

穷苦人家排着队等待热粥，眼中满是希冀。

一个瘦弱的男子接过白粥以后，明明饿得快没力气了，却一口都没喝。

他欣喜地端给巷子边躲雪的瘦弱女子，让她先喝。

顾安霄凝在原地，红着眼看他们在雪中依偎许久，也挪不开脚步。

曾经他还不是丞相，也不是第一才子。

那年大雪，他背着书晕倒街头，再次睁眼才发现自己被人搀扶到路边树下，手中还放了一壶热水和一块馍馍。

顾安霄狼吞虎咽后，摸着壶底刻着的‘晚儿’二字，才知道是长公主救了他一命。

眼中一片模糊，他都快看不清救济坊的模样了。

当初顾安霄赚的第一桶金，毫不犹豫全给晚儿送去。

果不其然她说：“近几年缺粮，我们建个救济坊发点热粥罢。”

顾安霄捂着发胀的双眼，脑海中皆是楚筱妤的一颦一笑。

咸涩的液体流淌在扎破的手心上，却比不过心中万分之一的痛苦。

怎么知晓再也见不到她时，他才恍惚明白她有多好？

第13章

顾安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丞相府的。

只记得昏倒前，周遭全是下人惊惶的喊叫。

再次醒来，他发起了高热。

半梦半醒间，顾安霄看到楚筱妤红着眼坐在榻前，满目关切。

他红着眼抬手握住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声晚儿，又昏睡过去。

坐在榻前的盛芊芊脸色极差，气得发抖。

伺候她的晓兰见状，怕她找她们泄气，连忙哄道：“主子别放心上，长公主嫁去别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盛芊芊心中一定，冷笑。

“你说的对，不过，我希望她死在路上更好！”

婢女们心中一寒，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应声。

盛芊芊攥紧顾安霄的手，紧紧盯着男人昏睡后依旧紧皱的眉头，眼中满是势在必得。

她已经嫁进顾家，顾安霄是她的，丞相夫人也是她的！

……

下坠，无尽的黑暗包围顾安霄。

他慌忙睁开眼，眼前朦胧一片，面前重重帷幕后似乎有位等待的新娘。

她穿着熟悉的婚服，端坐的模样乖巧又可怜。

顾安霄心中觉得，那应该是他的晚儿。

他掀起薄纱，一层又一层。

盖布下嫣红的唇瓣轻抿，似乎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顾安霄看清了她耳上的小痣，怦然心动。

“晚儿……”

掀开最后一层薄纱，莫名的酸胀感在眼眶中滚动。

他心中极其轻快，似乎这样才是对的。

晚儿是他的，永远都是。

顾安霄按捺下满腔欢喜，拿起秤杆轻轻挑起盖头。

下一瞬，幸福的表情凝固在他脸上。

盛芊芊甜甜地笑着：“夫君？”

恍若一道惊雷劈下，顾安霄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盛芊芊不知他为何不继续，起身拿起交杯酒向他靠去。

“夫君脸色怎么这般差？来，喝交杯酒……”

“滚！”

顾安霄狠狠挥开她的手，脸色极差地喘气。

他看着面露惊惶的盛芊芊，心中满是被耍的愤怒和慌张。

“晚儿呢？把晚儿还给我！”

盛芊芊无知无觉站起身，像蛇一样环着顾安霄，面露不解：“夫君，楚筱妤已经嫁人了。你不是最爱妾身了吗？当初是您选择娶妾身回家的，怎能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