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霄赤红着眼跪伏在地，十指鲜血淋漓，嗡鸣的双耳都快听不清圣上的话语。

周遭百姓一连呼喊三遍。

“瑞安公主，家国天下，祥瑞安宁！”

顾安霄却浑浑噩噩，目眦欲裂望着消失在小道上的车队，陷入冰窖。

晚儿她怎么能是自愿？

天下何人不知长公主与丞相相爱，陛下怎会应允？！

良久良久，顾安霄才从喉咙挤出干涩的三个字“不可能。”

他狼狈起身望了一眼城门，再次迈出步子。

他的未婚妻，他的晚儿在等她。

她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锦衣玉食二十年，怎可能受得了北疆的寒苦？

晚儿，你等等，我定要把你接回来……

身后传来大太监尖利的声音。

“传圣上旨意，宣顾安霄顾丞相进宫！”

第12章

原本留在一边看戏的百姓一听，连忙慌乱离开。

顾安霄心中一颤，混沌的大脑终究被惊醒。

大太监尖锐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眼中的含义极其明确。

若是他再上前阻拦，就不是小事，而是面临全族杀头的大事了。

顾安霄背后冷汗淋漓，咬紧后槽牙找回体态作揖。

他强行挺直脊梁，阴霾的目光转向大太监。

“臣自行前去。”

他用尽全力不再去看，才能压下心中的疼痛。

宫内，御书房。

一路走进，顾安霄无视其他大臣投来的视线。

却听到“成婚”、“长公主”等词。

顾安霄眸色越发沉了，冷脸步入御书房。

皇帝免了礼，无关痛痒地问了两句，便叫太监把盛芊芊的赎身契呈上。

“这是晚儿要朕给你的。”

顾安霄身影一晃，怔怔看着呈递上来的赎身契。

晚儿是不是早就知道盛芊芊的事了……

不然怎么会？

他干涩开口：“敢问陛下，公主殿下何时自愿请示的和亲书？”

楚轩帝似笑非笑听着顾安霄着重问出的‘自愿’二字，难得看他如此失态，心情极好。

“一月有余。”

强烈的心悸刺得顾安霄险些没站稳，脸色极差。

岂不是元宵那日就……

楚轩帝淡笑一声：“若是无事，不如回去陪伴娇妻罢。这才新婚二日，瑞安公主既已出嫁，也无需顾丞相顾忌过多。”

皇帝的‘好心’提醒化作千万根长矛，刺得他狼狈不堪。

压下心口强烈的不甘，顾安霄缓慢抬起手作揖，声音嘶哑难听。

“臣告退。”

楚轩帝漠然看着顾安霄满身脏污的恍惚模样，抬手唤人。

“盯紧了，倘若有一点异动，立即动手。”

“是。”

楚轩帝整理袖口，眼中闪过一道冷光。

“顾安霄，这次若是坏了朕的大事。顾家上下的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

他脸上满是阴霾，若不是本国国力不足，怎会沦落到委身向别国求和？

楚轩帝深吸一口气，恢复常态继续批阅折子。

无穷无尽的雪不停地落。

顾安霄脸色苍白坐在马上，却不知道该去哪。

随着晚儿离开，心口像是不经意缺了个空，当冷风灌进的时候才知道有多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