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如实回答:“盛芊芊。”
送走女医,楚筱妤的手还在颤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年少时芳心暗许,先帝和母后却不准她嫁给无权无势的顾安霄。
寒冬腊月,她在乾清宫从日出跪到日落,冻得浑身生疼,却还是没有起身。
当天晚上,先帝急召顾安霄入宫,一脚踹在他胸口上。
“顾安霄,你好大的胆子!”
地上跪了一排的太医,大气都不敢出。
母后冷声道:“晚儿为你跪了一夜,寒气入体,从此不能生育。”
“你若要娶她,便只能娶她一人,一辈子不能有后,如此,你也不悔?”
闻言,楚筱妤艰难睁开眼,跌跌撞撞就往外殿走去。
下一瞬,凝在了原地。
被世家刁难,被皇室冷嘲,她都没在顾安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她曾以为只要相爱,他们就无坚不摧。
可听到母后的话,顾安霄的眼泪霎时掉了下来。
“是臣对不起长公主,都是臣的错。”
他跪在母后面前,重重磕了个头,含泪起誓:“哪怕长公主不孕,臣这一生也只娶她一人。”
先帝母后对视一眼,这才松口,允了婚事。
顾安霄确实只娶了一人,那人却不是她。
他来娶盛芊芊的那日,楚筱妤心如刀割,赤红着眼问他为什么,得到却是不带感情的一句:
“你不能生育。”
许是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冷漠,顾安霄又解释:“晚儿,你不能生育,多在教司坊待段时日也不碍事,我不能让芊芊带着孩儿在教司坊。”
“下次一定赎你出来。”
可直到最后,她也没等来“下次”。
“长公主,药方写好了。”
女医的话将楚筱妤从回忆中拉回。
她恭敬呈上,细声叮嘱丫鬟:“一日两次,煎水送服。”
楚筱妤心尖一颤:“麻烦换成药丸吧。”
山高路远,和亲路上煎药多有不便。
女医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皇家之事,只应下来,又问了句:
“往日调理不孕的药吃完了吗,可要再补一些?”
楚筱妤抬眸,缓缓扫过正厅。
架上是送子观音像,墙上挂着仙鹤送子图,就连屋外的院子,也种着石榴花,象征多子多福。
年年拜佛求神,让女医给自己调理身子。
可这些如今看来,只觉讽刺。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和窗户,落在楚筱妤的身上,却怎么都照亮不了她寂寥的眸子。
“不必了。”
她做的这些努力,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又过了几日,春芝小跑着进来,眉眼都是喜色。
“殿下,顾大人的聘礼送来了!”
楚筱妤眸色一怔,径直前往丞相府。
贴身小厮寒竹见了她,惊慌地看了眼书房,提高音量:“长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下一刻,盛芊芊从书房里出来,柔弱无骨地行了个礼。
“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而她领口的脖颈上,还印着点点红痕。
第4章
楚筱妤呼吸一滞。
一双大手直接扶起盛芊芊:“行了,你先走吧。”
顾安霄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里糅杂了一丝责怪的意味:“晚儿,你怎么来了?”
她喉咙一紧,质询的话终是没问出口。
“钦天监说星象异动,此月不宜婚嫁,我想着把成婚的日子往后推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