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给个惊喜,谁料到这人连抽屉深处都要翻腾。
宴席方开,东家怎么也要讲两句,可丁汉白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得意,闻袖口,使劲嗅那点香味儿,凑近,让人家也闻。
“今天出活儿了?”丁汉白问。
指腹红着,下苦功的痕迹向来无所遁形,大件儿,攥了多半天钻刀。纪慎语不动,任由丁汉白给他揉手,掌心、指根、关节,再到指头,随身揣着雪花膏,不分场合地给他保养。
他低声提醒道:“师哥,你不是要招待那几个老板?别耽误正事儿。”
丁汉白“嗯”了一声,却仍不管不顾地伺候那一双手。满桌的人寒暄用餐,觥筹交错之间偷瞄他们,除了这桌,满厅的人也都是如此。他耐着心,给纪慎语擦好手才算完,清清嗓子切入正题,谈起要紧的买卖。
纪慎语安静地坐在一旁,吃自己的,感觉哪道菜好吃就夹一筷子搁丁汉白碟中,鲜汤煨着,等丁汉白第二次咳嗽他就盛了一碗。他对生意经没兴趣,填饱肚子便发呆,懒得打量其他人,偏头望丁汉白的侧脸。
望得久了,垂首,改成盯丁汉白腰间的衣褶和搭在腿上的左臂,他拉丁汉白左手,对待玩具似的摆弄,看看事业线,瞧瞧指甲该不该修剪,又端详手背上细小的汗毛。
十年了。
可十年还要如此细微地照顾对方,真挺过分的。
后半程,大家酒过三巡卸下拘束,高谈阔论,或者吹牛打马虎眼,好不热闹。丁汉白离席乱晃,挨桌联络感情,听了好几车的奉承话。纪慎语依然坐着,同桌的一位老板从扬州来,他跟老乡热聊起来。
小盅,茅台酒,聊到纪芳许,碰杯饮尽;说到故乡的美食美景,再干一杯;最后话题落在古玩上,纪慎语望一眼丁汉白,敬酒,请人家多担待。喉管子烧灼,熏得脸红,他舌头打结显出醉态,到最后只会呵呵地笑。
丁汉白回头瞧见,风似的卷来,张口就训。“自己多少量没谱儿?”茶水点心,喂进去压酒气,“难不难受?跟谁那么相见恨晚,喝成这德行?”
纪慎语往桌沿一趴:“散场喊我。”
丁汉白气得半死,那三层大蛋糕还没亮相,寿星先晕了。生意谈成他也没半点高兴劲儿,甚至想跟别人抬杠,及至夜深,杯盘狼藉,人总算走尽了。
助理去开车,服务生一窝蜂来收拾,整间宴会厅恢复洁净后,灯暗下,生日蛋糕被推出来。纪慎语抬头,衬着暖黄烛光,醉嘛,数不清多少根蜡烛。他倾身靠在丁汉白身边,喃喃句“师哥”。
丁汉白说:“珍珠,二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