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四再五再六。很快,我就知道了实际伤亡人数。二十几分钟后,才见他们的警车哇哇哇地朝村里开去。这速度要说已够快了,但我还是同情他们的预知能力,这方面大概还不到我们猫头鹰三岁的智商。
哇呜,这些可怜的人类!
77 坟场
安北斗在大爆炸后,是从另一面更接近勺把山的方向俯冲下去的。因此他进村的时间,比何首魁他们只迟了十几分钟。越朝村子附近跑,他越能闻到呛人的硝铵味儿,最后几乎都有点睁不开眼睛,也有点无法呼吸。他就掏出手帕,把鼻子和嘴捂起来跑。
他一边跑,一边在想那只金色猫头鹰,真是有点古怪。这家伙已鬼鬼祟祟地跟踪自已很长时间了。好像“点亮工程”那阵儿,就在那棵雷劈的大树杈上,跟他一对视就是一夜。最近更是讨厌至极,鬼魂附体一般地摆都摆不脱。尤其是刚才那个梦境,它竟然开口说话了,真是越想越吓人。这只该死的瘟神鸟!
这条小道他已不止跑过一百趟,闭起眼睛也知道哪是沟、哪是坡、哪里有石崖、哪里有水凼。尽管越接近越难走,因为毛毛路中也无辜增添出许多乱石来,但他还是在最短的时间跑回了家。当一眼看见他爹正站在道场边上,用手电筒朝勺把山方向乱照时,他心才稍安然些,急忙问咋回事。他娘说:“炸了,肯定勺把山炸了。我和你爹都从炕上跌下来了。你看,道场上到处都是石头。屋顶房檐也砸得稀烂。我们离得远,村里招大祸了!你听,快听,鬼哭狼嚎的……你表舅家怕是彻底完了……”安北斗二话没说,就朝坎下飞奔去。他家是他抄近道回村的必经之路。其实这条道,也是他摸索出来用于快速反应的。医生说,他爹这病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因此,即使是在阳山冠上仰望星空,只要接到信,他也是可以朝家里飞奔的。望远镜和轨道仪他已埋在草丛里,回来只拿了手电筒和照相机。
在半山梁上,他已听到警车哇哇地朝这边跑。他想何首魁和牛栏山大概也进村了。因此,他的第一目标仍是温如风那座“孤岛”。当他意识到是大爆炸后,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岛国”会不会摇散架、震趴下。自家房檐都塌下磨扇大的豁口,温家又会遭受怎样的灾祸呢?
他从坡梁上下来,也到处都是乱石铺路。跳来蹦去,总算跳到了老鳖滩底。“岛国”明显有新的震动裂痕,多处再次遭到壁立千仞的“切削”。他用手电照了照“岛”上,果然发现半边房子塌下去了。他急忙从一个又一个大石头上跳上“岛”,发现塌下去的正是温家卧房。他急忙拍窗户打门地喊起来:“温如风!存罐!嫂子!花如屏!”过了半天,才从塌陷下去的房里,听到一个女人微弱的回应:“我……在……”是花如屏的声音。???
安北斗一脚踹开了有些歪斜的堂屋,进去找到几件工具,就快速扒起人来。
好在塌下来的横梁,斜挑在床头柜上,砸在被子上的是土坯、瓦渣。他看见温如风和花如屏的头脸,已如尘封久远的泥菩萨。而温如风是紧紧护着花如屏的。因此,他看见温如风的后脑勺被一片瓦砸得还在渗血。而花如屏眉眼模糊,只有泥嘴在嚅动。他急忙用脊背撑起那根横梁,慢慢掀开被子才发现,两人是赤条条卧在那里,一个白得如跳浪的泉鱼,一个黑糊糊的似烧炭。温如风平常就喜欢脱得光溜溜地睡,说舒坦。今晚倒是舒坦了,却差点连命都丢了。
温如风上半身全然覆在花如屏身上,两只胳膊做着拼死的支撑状。尽管如此,大概是瓦片或别的撞击物还是将他砸晕了过去。支撑状显出一种雕塑感来,让安北斗看着还很是感动。他摇了摇温如风,没有摇醒,就俯下身子,硬把他抱起来放在了地上。这时,他看见花如屏不好意思地一只手努力去捂下体,一只手在颤抖着捂胸部。大概是压迫太重,四肢已不听使唤,终是哪里也捂不住,翻身也翻不得,他就急忙给她盖上了能找到的衣物。
他觉得温如风砸伤的部位血迹已凝固,说明没有伤到主动脉,但需要做人工呼吸。好在他过去当计划生育专干时,有过这方面的急救常识,做起来也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