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为她遮风挡雨,避免她成为狂乱的俘虏,使她难以感受到孤独,又可以应对自如地贯彻并实施着她所有的想法和意志,有时甚至比她的临场发挥处理得更好,仿佛这本然就是她在驱使它做出这些行动,且这份行动绝对只能存在于她以往经由反复推敲、回想后才终以得出的理想结论当中——如果不是她还在坚持她们是不同个体的话,如果不是的话——以及现在,司徒绫透过“她”的眼睛凝望着眼前的情景,即便通感与共情仍然在产生作用,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茧蛹正在慢慢地破开一道裂缝,她觉得她就像是自茧蛹之中破茧而出的飞虫,每一寸探出茧蛹之外的肢节都在为自身的复苏而欢呼,仿佛是在做着深呼吸般徐徐地颤动着来自背上的薄翼。
【那么从现在起,】澪叁在她的心里向她说道,【我想应该是属于你的场合了?】
怪物闭上眼睛。怪物睁开眼睛。
飞虫钻出茧蛹,然后迎来新生。
原本仅仅是蕴染在黑发少女眼睛里的湿气在这一瞬之间霍而彻底充盈,终是不堪重负地漫过她的眼眶,就像是从茧蛹里流淌下来的残液,而后迅速地消融在了司徒绫与她兄长亲密相接的唇齿里。
那一道吻,便宛若于破除樊笼的钥匙,唤醒了意识清醒却一直陷于沉睡的美人。
从他们彼此舌尖交触的那一个点作为起始,一种重新执掌了身躯的切实感伴随着自她舌尖上迸发出来的战栗急速地传染至她的四肢百骸,令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使她心里发烫、身体发冷,甚至神智昏沉,却又不得不在她兄长近乎晦暗的目光之中彻底的败下阵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
司徒绫在心底里绝望且混乱的想到。
好像她才是主动逼迫的一方。好像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好像只有她才能够令他心生动摇。好像但凡她活着便已是他身上再也抹不去的污点。
好像她的诞生即是一种错误。
——不要、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她既感到挫败,又感到沮丧。
于此同时,另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且足以让她感到无地自容的羞惭慢慢地侵蚀着她。
她没办法拒绝他。她甚至在纵容他。
她竟然回应了他。
……或者,她其实在渴望他。
司徒绫太害怕了,她害怕她会将自己的心思完全暴露在她哥哥的面前——不,自责羞愧到了极致,反而让她自感原形毕露、无所遁形,更加的寄颜无所——司徒锦的目光深深,如同凝炼了世间所有劫雷的明灭,压制得她恰如一只在劫难逃的动物,甚至抬不起一点头来。
——不要……别、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她的心中几乎要冒出这样的请求。明明对方完全不可能只是光凭眼神就表达出任何更为清晰、准确的含义,但她偏偏就是能够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一种无辜的诉求、一种蛰伏的渴望,甚至是一种对于生命的贪婪,她觉得自己既像是在面对一只垂死的幼猫,又像是在面对一头亟待择人而噬的猛兽,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究竟是哪种感情更占据上风,也无从得知她哥哥在亲吻她时到底是介乎于哪一种姿态,但她又无疑是对此而全然束手无策的,不管她需要面对的情况是两者间的哪一种。
不过她马上便知道了。或者说,她其实已经感受到了正发生在她哥哥身上的奇妙变化。
也许是出自于冥冥中的感应,尽管澪叁的表现无论从什么地方来说都可谓是可圈可点,且司徒锦也从未怀疑过他妹妹是被人附了身,甚至还曾将她一系列超乎他预料的反应悉数归咎于事态与时间,可是感觉毕竟是不同的——倘若先前他还能存有几分清醒和理智,也通晓自己接下来应该用怎样的言行才足以粉饰太平,沉溺之中始终带着些许权衡利弊时的克制与冷静——那么现下,这些无足轻重的、琐碎却又含有模糊条理的揣摩和考量,怕是都已从那一刻起,便随着他妹妹在他面前展现的一举一动而彻底的湮灭在了他的脑海里——
那双沾染着泪光的眼睛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