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南于是飞快俯身下来,再度探上他的脉搏,将掌心伸进颈后,源源不断地输进灵力:“这样呢,有好点吗?”
似乎有裂缝通过经脉敲醒全身,蝰觉得自己那结冰的血液开始重新流淌。
他轻轻嗯了一声,勾住伞南的指尖往回拉,眼睛落在他胸口上,说话声断断续续,像是一圈圈纤细的蚕丝:“你的......伤......”
伞南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自顾自在床头蹲下,握住他的手覆盖在自己脸上,耷拉着眼睛,像只蜷在枕边不敢靠近的大型犬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嗓音在顷刻间混杂水汽,放任自己被潮湿淹没,带上孱弱又轻颤的鼻音,“都是我的错......”
“对不起......”
蝰侧着脸看过去,表情平静地缩了缩指尖,像是在拉他,开口有些哑:“上来。”
伞南的瞳孔虚晃着,他站起身坐上床,将蝰托着颈后小心扶起来,倚靠在自己肩头,又把被褥往上拉,盖在他胸口的位置。
蝰反握住他的手,额头抵在他颈侧安慰般地蹭了蹭,闭着眼睛轻声道:“不关你的事......别自责。”
伞南依然垂着脑袋,也不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人搂在怀里,又将脸颊贴着脸颊,叫温度相融,毫无缝隙地拥抱。
蝰陪着他安安静静地靠了会,缓声问道:“我睡多久了?”
“算上今天,九天。”
伞南应得很快,又补充道。
“是我坚持要找你,芥鸦拦不住的。”
蝰稍稍愣了愣,抬起脸正要发问,就听见句略带幽怨的语气,“你都弄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想着瞒我。”
“......我心里有数。”蝰说话的声音很慢,“若真到了难以自愈的境地,芥鸦会去找你的。”
伞南没吭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哽了哽嗓子,细若蚊蝇地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有事的时候我帮不了你,我出事的时候受伤害的也是你......”
“别瞎想,意外而已。”
蝰打断他,试图坐直后背,可伸直手臂,却毫无力气。伞南察觉出他的动作,便把人往上抱了抱,拥挤更近。
“这世上没几个人能伤到我,你就算出再大的事我也能帮你兜底。你想的那些问题在我这压根都不是问题,若不是傀儡的岔子,你伞家的纠纷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蝰勾住他的指尖,说话声晃晃悠悠,听起来格外叫人心安,“有用没用不是靠这个衡量的,要办正事儿自有办正事儿的人,你要做的,就是哄我高兴,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这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
“明白吗?”
伞南静静盯着他,忽得把脸贴近,掌心扶着蝰的后脑勺同他接吻,因为顾及着伤势,吻得很轻。
蝰顺着动作稍稍仰起头,只是没几个呼吸就觉得疲惫,于是很快又退回来,靠在伞南颈窝里喘气。他睁着眼睛,表情格外平静,像是在走神。片刻之后,若有若无地提了句话:“而且谁能想到会发生这些事呢,又不是你故意造成的。”
故意......
伞南觉得这两个字无端有些刺耳。
他抿了抿唇,隔了半晌忽然开口道:“我找到让你回去的办法了。”
蝰本该感到惊喜,可视线一顿,目光却有些暗。
伞南眼神放空,无暇注意他的脸,继续轻声解释着:“但你现在的状态太虚弱,我不敢尝试,等你再好一点,我们就试试,好吗?”
蝰没有立刻回答,只把隐晦的表情收回去,蓦地扬起个寡淡的笑。
“好。”
语气如常地应了声。
*
伞南推掉了大部分的事务,每日给母亲请完安,就来妖宫陪伴蝰。蝰的生活起居几乎全由伞南操办,小到药膳里多放了几粒盐,大到某天多睡了多少时辰,都一一检查记录,细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