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私人空间,蝰当然乐得自在。
可虽说是一人一间房,但伞南还是先跟着傀儡进了屋。
他叫店家备好洗浴的热水,用屏风在里屋隔开空间,像往常一样给傀儡伺候更衣。
拢下帽兜,解开腰带,又褪去外袍,只是指尖蜷缩,像是刻意避免触碰到皮肤。
放在以前,伞南可没这么别扭。
蝰压着眼睛,外人面前装不熟还能理解,可进了屋还这么畏手畏脚就多多少少出乎意料,甚至有些奇怪了。
他仰头靠在浴桶边缘,两条手臂在水气里左右撑开,正闭着眼睛揣度,便听见伞南在外边说话。
“衣服给你放这了。”
人影停在原地,隔着半透的屏风,只伸来一只手,把新准备的衣服放在了就近的矮凳上。
蝰蓦然睁开眼,手臂向后一扬,抓住了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又往前拉,把人拽到了屏风以内。
伞南面色微愣,因为视线占据高位,将身体和水纹一览无余。
蝰转过身,松开的胳膊怠懒耷拉在浴桶外,另一只手用掌心撑住脸,手肘支在木桶边缘,稍微歪了点脖子,仰起视线懒洋洋看他,随性开口。
“你怎么了?”
半敛着眉,叫眼睛更加狭长带钩,睫毛沾雾,叫神色意外乖顺带柔。
他只稍稍转过了上半身,在水面交汇的位置依然能看见柔韧极好、半角扭转的腰腹。
光裸,流畅,坠悬晶珠,蛊惑发亮。
暗紫的长发铺挂于后,在浸染中颜色更深,弯曲、漂浮,完全遮挡住下半身体。只留下纤长缝隙,幽远神秘,隐在黑影之下,像是掩盖住了一条不可见的婉转蛇尾。
只要捞起来,就能触碰到,揉在手心,近在咫尺。
伞南的眼睛挪不开,不自觉喉头滚动,僵硬在原地,哽不出一个字。
屋子里弥散满了袅娜热气,蝰身边最甚,惹得伞南眼角都有些泛红。
蝰见他不说话,便勾起唇角,继续轻佻说道:“是觉得我演得不像,生气了?”
深邃的瞳孔盯住那双怔愣的眼睛,语气戏谑。
“还是演得太像,让你当真了?”
伞南骤然回神,视线定在傀儡脸上,接着又飘忽错开。
蓦得低压脸色,语气沉闷,隐约带着警告。
“你僭越了。”
蝰一掀眼皮,无故嗤笑了声,腔调很浅,像是自言自语。
“僭越?”
他看着伞南,停顿片刻,忽然从水里站了起来。
哗落声里,淋漓泛滥。
抬起脸,眼神轻慢,赤着脚踩在地面,落下一圈湿渍。
被熏红的皮肤似是白可掐血,牢牢定住所有思绪,在鼓动的心跳声里离某个人越来越近。
伞南猛地瞳孔扩开,霎时间呼吸短促,他此前从未觉得傀儡有何肉体上的吸引力,可如今超乎寻常的感官让他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呆站在原地。
蝰在他跟前寸许停下脚步,冷静凝视着,再度发问。
“不帮我穿衣服?”
伞南惊愣回神,嘴唇微抿,便麻木地听从指示,暗藏慌乱地从手边拿起备好的里衣,再上前一步,于身后摊开。
过长的头发阻挡住领口,他便伸出不怎么稳定的手臂,从颈前往后绕过,将头发往旁拨开。
像一个预备的拥抱,没有落下实体,却隔得很近,嗅得见若隐若现的隐晦香气,触得到缭绕包裹的潮湿温度。
叫他垂眸低眼,喉头再哽,吐息连带指尖也开始轻微发抖。
眼前人的神态、动作、言语,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傀儡该有的木讷。
就像是蝰本身。
赐予了自己亲近的权力。
蝰看着伞南给自己系上腰带,因为神思游离而绳结错乱,短暂愣住之后便又拆开重来。
他眯了眯眼睛,乍然间冷漠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