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蹙了眉,喉头吞咽上下,目光因摇晃而闪烁,第一次为眼前的傀儡而汗毛直立。
外人跟前,妖族跟前,他不会也不能越过蝰说话。
短短几天,傀儡显然已经看透表象、窥破根本,学会了利用妖神的身份来胁迫他,压制他。
适应太强,也实在精明过头。
伞南吸了口长气,在僵局里选择妥协,将眼睛和脸都垂了下来。
蝰轻微勾起唇,正向朝前,懒散接上周闲的话:“没什么,无非是伞公子对本座有些意见......”
“走吧。”
周闲不敢细问,眼珠转了几圈也看不明白这暧昧不清的关系,只声音一低,恭敬道了声是。
伞南亦重新勒绳,马蹄上扬再落,踏声复响于路。只是目视前方,余光却始终包揽住傀儡被黑色帽兜掩盖住的后颈,一心两用。
他曾自以为了解傀儡的一切,毕竟傀儡至今从未离开他的控制。
可现在,这个问题已经难以知悉答案。
那滴作用非常的精血远超一般俗物,不止带来灵智,更带来了和蝰同样的思维和意志。与生俱来的傲性绝不会让他安于现状,被人囚困于室。
伞南头一次生出悔意,自己不该做出这样一个威胁极强的傀儡。
他下敛眸光,看见了不远处某个急转的路口。
手心猛地旋拉缰绳,马匹前蹄因为紧刹而高高抬起,导致背后下倾,叫蝰毫无防备地摔在了伞南胸前。
“嘶”蝰皱起眼,霎时头脑后仰。
伞南用掌心接住他的后颈,拇指点按,趁着肺腑震荡的阵痛,掩盖灵针入颈的尖锐。
风府穴,是傀儡的“开关”,在此处植入主人的灵力,就可控制傀儡的动与静。傀儡诞生于本体的“楔子”,会附带上一定的气息和习惯。在往日的捕猎里,傀儡按照猎人的操控作出某些行为反应,才能模糊真假,引诱蛇虫自投罗网。
傀儡生出自由神志虽是前所未有,但也不会脱开根本原理。
等这事结束,它必须要有个结局。
意料之外出现的灵魂,终归还是消失的好。
“抱歉......”
伞南黯淡瞳孔,借着保护和安慰模糊亲昵的拥抱,附在傀儡耳边,声音很轻。
*
抵达界域司时,天色已渐黑。
“你之前有问过曲非幽的情况吗?”伞南问周闲。
周闲摇摇头:“还没,这案子事关重大,尚未对外公布。”
伞南嗯了一声,接道:“你带曲非远对比一下爪痕,我去春觞楼探探情况。”
“您是怀疑他弟弟?”周闲语气稍顿,还是补充道,“曲非幽作为琴师声名远扬,很多大家族的宴席都会请他前去奏乐表演,他作案的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伞南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接着叮嘱道:“对了,先不要告诉曲非远具体的情况,只分开对比爪痕即可。”
“明白。”
蝰站在门外,等他交代完事宜,顺其自然就要抬脚跟他一道同去。但伞南走了两步,等离远了界域司,又忽然回过头,淡声道:“我先送你回去。”
“为什么?”蝰眉头稍拧。
“没有为什么。”伞南面色如常,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半弯膝盖,准备直接轻功抱回去,“听话一点。”
蝰眉眼发沉,却没有拒绝,任由他将自己抱了起来。等身体完全悬空,便冷不丁问道:“不怕我跑了?”
伞南顿了顿,压下嗓子反问:“你敢跑吗?”
“为什么不敢?”蝰故意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腕骨吊在远侧的肩膀前,声调拖长还带弯。
指尖点住硬朗独立的琵琶骨,轻轻敲了敲,盯着他的侧脸,语气轻佻:“我就是跑了又如何?你查案正当时,还能有空来抓我?”
“而且......”
见他不说话,蝰便双目微眯,手臂收得更紧,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