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唇悦耳,红袖招张,将去路拦了个完全。
春觞楼是正经乐楼,姑娘们亦是卖艺不卖身,只是歌舞常配美人,得要笑脸相迎、热情似火,才能招揽一手好客。
伞南神色僵愣,脚往后撤,不留痕迹地侧身躲过就要扒上自己胳膊的手,视线不敢落在人脸上,语气也难得磕绊:“两、两位,安静一点的位置,不要有旁人打扰......”
像是怕她们要去骚扰傀儡,便又拽住蝰的衣袖,拉到了自己身后。
蝰掩着视线静悄悄盯着伞南的耳后,不出意外地发现那里又红透了。
“爷是要两人雅间吧!”为首的姑娘飞快领悟,连忙扬手一抬,“来来来,奴家带您上楼,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两人在牵引之下被带进房间,姑娘眼看着也要进来,伞南急忙站在门口,用身形拦住了她。
顿了顿,终于找回了正常的语速:“有需要再叫你,先下去吧,之后也不要来打扰。”
姑娘稍愣,眼珠四转,先探头瞧了眼屋里的客人,再仰脸瞧了眼跟前的客人,接着便恍然大悟似地立刻应声:“啊,好嘞,那爷再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同奴家说!”
伞南呼出口气,转头看向坐在桌案旁的傀儡,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手边,声调平缓地交代道:“不想回去就待在这休息,等我回来。”
蝰一抬眼,若无其事问道:“不需要我帮忙?”
碍着提防和警惕,伞南不愿再让傀儡干涉更多,只敷衍应声:“需要会叫你的。”
蝰没再出声,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
傀儡忽然如此听话,反倒让伞南意外且惊讶,他神色狐疑地默了好半晌,确认傀儡真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才半放心地出了门。
蝰看着房门关上,一只手撑在桌面,指尖敲在脸侧默念了几个数,然后便摘下帽兜和面罩,接着也推门出去。
他倚在廊前围栏上,视线无需费力细扫,就如意料之中看到伞南那显眼的高个。
拘谨站在楼下长廊的角落里,被好些姑娘包围环绕,故意将表情板得死冷,像是要询问什么正事,可没说几句,还是被长袖善舞的娘子捂着笑岔开话题,然后颊上泛绯,眼神躲闪。
蝰微微扬起唇角,呵出一声轻笑,指尖捻起块不小的碎银,屈骨一弹,落在了那群人外围的地面上。
忽如其来的声响打断了笑语,也给了伞南喘气的空间,齐齐转头,朝二楼扭看了过来。
微胖的女掌司在瞬间就认出了蝰,当下就要惊叫出声:“诶,蝰大......”
可话却阉割一半。
蝰将食指竖在了自己唇中央。他朝伞南所在的位置懒散仰了仰下巴,接着又回身瞥向自己身后的雅间。
掌司眨了眨眼睛,马上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招呼姑娘们带伞南上楼,提着裙子,笑意晏晏地冲蝰拘了一礼:“您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跟奴家说一声!”
“今儿可还是按之前的规矩来?”
蝰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把话说得模糊:“可以,去办吧。”
等人群都下去准备,空气重回流通舒畅,伞南才从怔愣里回神,看见蝰靠在围栏旁,眼尾挑起,面带打量。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毫无预料地冒了头。
再无心去责罚傀儡又自作主张,只直愣愣地看着,幽深的眼睛异常凝锐,像是要穿透皮肉:“你......”
“我觉得你需要我帮忙。”
蝰抢先开口。
他朝楼底下的年轻男女投去视线,像是在为自己的话找到依据:“我以为你们人类应该十几岁的时候就该对这种地方流连忘返......”
接着又转向伞南,语气戏谑:“可你怎么二十好几了还这副嫩瓜蛋子模样?”
却无人接话。
伞南已经凝固了思维,傀儡问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脑海里某种从未有过的猜想无风起浪,陡然间滋长蔓延,侵袭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