蝰敛着眼睛,平静接道:“既然答应了你,自当守信。”
伞南面色一凝,但也没再开口,终于舍得放开蝰,站了起来。
一边给蝰更衣,一边叮嘱道:“屋里烧了地龙,觉得热了冷了就叫苍耳,他虽然鬼机灵,办事还是得力的。”
接着顿了顿,语气犹疑。
“如果要出门,就把这个带上,”他呼出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指尖大小的深蓝透色玻璃珠,塞进蝰手里,“有事需要我,就捏碎它。”
蝰目光闪烁,看着伞南关切的脸,还是把灵珠收了起来,接着一挑眉毛,戏谑道:“你话怎么这么多。”
“我担心你。”伞南半阖着眼皮,不看他的脸,只拉过手腕,指尖按上那处黑色咒文,轻微摩挲。
“这个先不解开好不好?”然后盯着蝰的眼睛,神情忽然肃穆,“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
伞南一走,蝰便立刻出门翻上了屋顶。他如今身体里攒了点灵力,虽比不得从前千万之一,但维持短暂的轻功和身法也不算麻烦。
他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只是碍着被伞南关了好几个月,而今终于有了勉强的自由。
囚鱼换了个大点的水缸。
蝰脚下踩风,虚晃的影子略过房梁,一路到了界域边缘的城郊,濒临荒漠,满目桑黄,只剩零散几处古村白墙。
他站在某个山丘顶端横生于外的岩石层,闭上眼睛,将自己融进携带流沙的风里。
可任凭粗糙的颗粒刮过脸颊好几轮,却始终没有感受到鳞片贴近黄沙的温暖和坚硬。
蝰蓦然睁眼,深呼一口气,从梦中惊醒。
短暂游思之后,他便坐下来,一条腿悬挂于峭壁,用手去触摸地面。
沙砾很快溢满指缝,像是十指紧扣般的柔软密切,传递温度。可没多会儿,便又在燥风下翻越流散,一去不回。
蝰敛着眼睛,眸光暗邃。
他闲坐着走神,视线漫无目的地扫向地面,却看见底下某个村落的窄路上有道人影正在狂奔。
那人本是戴着斗篷,却被迎风吹落,露出了一对灰色狼耳。哪怕奔跑的动作幅度足够大,可依然矗立头顶,没有丝毫摇晃。
是曲非幽,蝰霎时想到。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他从山丘上跳下去,直直落到地面,拦住了逃窜者的去路。
陌生人从天而降,叫曲非幽急停脚步,眉目压低凝聚,皱了起来:“你是何人,为何拦我?”
而蝰今日出门并没在外形上做任何掩饰。他稍作停顿,立刻察觉出不对,便将一只手无声背在身后,暗自捏碎了伞南给的灵珠。
接着昂首而立,让眼尾更狭,在死地迸射寒芒,一字一顿,用微薄的灵力浑厚嗓音。
“你不该在这里。”
曲非幽被那目光惊得一愣神,下意识倒退几步,额角反射出冷汗的亮光。他挪动着脚,企图寻找机会逃走,可还没迈动步子,就听见蝰上前一步,再度说道:
“你并非狼妖,为何不敢真面目示人?”
似乎戳到了某个点,叫曲非幽在恐惧里骤然清醒,冷静之下,忽得发觉这表面强势的威压里并没有半分灵力。
而眼前之人也只是干看着,没有任何要进攻的迹象。
“原来只是虚张声势......”犹如抓住了刻意藏匿的尾巴,他嗤笑一声,长剑自腰侧出鞘,直直朝蝰袭击而来。
“再多死一个,更好。”
利风扑面,杀意直现。
蝰暗道不妙,凭借身法堪堪躲过,却被逼进死路。而对方的灵力远在自己之上,他勉强躲过了第一剑却再来不及躲第二剑。
哪怕瞳孔早已锁定破绽,可身体的速度远赶不上意识。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完全穿透右边的肩膀,如同钢针一般将他钉进墙壁,无法逃离。
蝰后背震颤,猛地呕出一滩血。
“别怕,待我先砍下你的头,上路便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