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浪费时间游历红尘,喜欢街头巷尾的喧哗,听人说书,看人打架,喜欢神不知鬼不觉的帮助那些人哪怕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忙,也喜欢把所见所闻编成故事,回来讲给门派里的小弟子们听。等撩拨的他们跃跃欲试,想要下山去时,又突然消失,丢下一堆春心萌动的师弟,让李照临守着山门善后。

“乞丐就是以乞讨为生的穷苦人。”

李照临一边解释,一边把食盒放在温泉边的石阶上,打开盒子,端出白瓷小碗。几个师弟围上来,好奇的打量着骨道人口中的“破烂汤”,刚刚还趴在池边讲故事的骨道人,一眨眼便游远了。

“沙中雪。”有人认出了药引。

“不臭啊。”有人凑过来闻了闻味道。

有人嘻嘻笑着:“师兄,也给我煮一碗吧。这一碗,抵我十个月的修行工夫。”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李照临的神经,他缓缓抬头,看了这位师弟一眼。

众人一见他这副神情,便知不妙,瞬间哗啦啦做鸟兽散。

“算你小子跑的快。”李照临扬翘嘴角,抬眼寻找骨道人,呼唤道:“师父,用药了。”

池面一望无人。

李照临也不催促,只将药碗放到一边。石阶上,还放着一盘残局,虽然还没下完,但胜负已明。泉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台阶,棋盘的一角已经被打湿了。

李照临早已习惯了,挽起袖口,将棋盘上的白子、黑子分开,收入一旁的棋笥。

良久,骨道人才冒头,遥遥传来一声抱怨,“为师没病。”

虽然这么说,但骨道人还是缓缓游了过来。

李照临将棋盘与棋笥放到高处,端起一旁的药碗,递了上去,“您答应过师尊的。”

骨道人皱着眉吞了一口,含糊反驳:“被迫答应……”

“您输了。”

骨道人将药碗中的汤药吞咽下去,抹了抹沾着药渍的嘴角,似笑非笑:“我赢了。”

李照临无奈,“那一局徒儿也在场,您至少输了两子。”

“我说得是刚刚。”骨道人得意的笑着眨了眨眼,“为师赢了。”

原来,刚刚那盘棋,是师父和师尊下的。李照临回忆着棋局,的确,白子胜了,而且,胜的十分轻松。

“师尊让子了?”

“没有。”

“您悔棋了。”

“没有!”

李照临不明意味的“哦”了一声,骨道人被气到了,一拳砸向水面,吼道:“一口一个师尊,你到底是谁的徒弟?”

一缕滴着水珠的长发被震了下来,挡住了眼睛,骨道人抬手把它拨开,但手势有些不自然,只有拨弄头发的食指伸展着,其他四根指头却紧紧攥在一起。

李照临瞄了那拳头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下去了。

骨道人见自己徒儿那欲言又止的正经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他掌心朝上,缓缓展开了剩下四根手指,里面是不知何时偷来的一粒黑子。

果然。

“您作弊了……”

“哈哈哈哈,你那师尊以为自己输了,一脸震惊”骨道人努力模仿着壬生子惊讶时的神情,但过于挤眉弄眼的神态,配上满头湿漉漉的乱发,看上去有些滑稽。

李照临配合的抿了抿嘴角,但神情有些无奈,跟着自己师父嘲笑掌门人,实在不是一个大弟子该有的行为。

忽然一捧水迎面淋了过来,李照临没有防备,被弄了满脸的水渍,衣襟都湿了一块。

李照临用袖子擦拭脸颊,“请您不要咳咳!”又一捧水扑到了脸上,李照临呛了几口,下意识起身往后撤了几步,侧过身擦拭脸上的水珠儿。

近来,师父的行径越发的孩子气,与从前相比,似乎变了许多。

李照临这样想着,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从前?师父从前是什么样子?

“小子,生气了?”骨道人见他沉默,忽然道。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