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谢春祺,一见了谢霭玉便丢下书,飞奔到他身边去,十分亲近他。

谢霭玉眸光淡淡,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伸手去扶谢春祺,蹙眉道:“小心些,不要摔了又去找娘哭,平白惹得她担忧。”随后将目光转向谢杳,原本淡淡的眸光骤然亮了几分,“杳杳。”

谢杳仍旧没看他,只低着头,疏离道:“兄长。”

只这一句话,他便再没同谢霭玉多说。

谢春祺瞥他一眼,拽着谢霭玉的衣袖,问道:“珩哥,你怎有空过来?”谢霭玉揉一把他的头,轻笑道,“赵先生家中突生变故,回了老家一趟,这几日恐怕是回不来了。爹知晓赵先生为你们留了背诵的课业,便将我派来检查你们。”

谢春祺一下子便苦着一张小脸,瞧上去十分难看。他方才听谢霭玉说赵先生回了老家,原以为能躲过一劫,却没想到谢霭玉要亲自来查背诵。他半点没背,又不想让谢霭玉觉着他不勤奋,一时间头疼起来。

眼瞧着这小孩儿的脸苦得比昨夜晚饭里的苦瓜还要苦,谢杳原本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心下一番计量,开口问道:“查完便能回各自的院子吗?”谢霭玉瞧他一眼,见他这样着急离开,心中有些不悦,但并未表露出来,只温声答道,“是。”

谢杳便道:“兄长查吧,我已背过了。”

谢霭玉眼底一片静悒,并不言语,那双神似李钊的眼睛盯着他,让他一阵不快,眉头紧皱着。

他和李钊是那样相像,但又截然不同。

谢杳转过脸,静静地说道:“兄长。”他出声提醒谢霭玉,“麻烦兄长快些查,我还要回沉香院。追云不如山鹤稳重,一人在那儿,我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来。”

谢霭玉紧盯着他皱起的眉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触在他的眉心,像是要替他揉开打结的眉一般。

谢杳被他这一下吓得愣住,没能躲开他的手,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刻便向后急退,低下头去不管他到底答没答话,自顾自地背诵起来。

直到他将十二篇文章全部背完,屋中点燃的香已燃了一小半下去,谢霭玉见他不再背诵,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便对他说道:“背过了。”

谢霭玉被他这样疏远,也不见丝毫恼怒,他反而在谢霭玉眼中瞧见一丝落寞,仿佛是在因此伤心他伤心什么?谢杳垂下眼帘,不去看他那受伤而又无奈的样子,牵了山鹤的手,便要离开。

谢霭玉在同谢春祺说话,余光里瞧见他要离开,目不斜视,教训完谢春祺不认真完成课业,头也不抬地喊道:“杳杳。”

谢杳步子微微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他随即迈出大门,就又听得谢霭玉道:“明日也是我来,你还要躲我吗?”

“你授课我便听。”谢杳淡淡道,“我爹说了,不要我做目不识丁的睁眼瞎。”

谢霭玉坐在书房中的太师椅里,神态慵懒,眉目低垂,静静地听着谢春祺在那儿磕磕巴巴地背诵文章。

有了谢杳做对比,谢春祺便显得笨了不少。一人背下十二篇文章不打一个磕巴,而另一人只是背一篇文章便打了不下二十个磕巴,一双眼睛还滴溜溜地转悠着,四下张望,不断地去瞥在书桌上摊开的书本。

谢霭玉听得有些厌烦,但也只是轻叹一声,并未多说,伸出一根手指戳在谢春祺的眉心,无奈道:“再去背过吧。”见他又要哭闹,指尖戳在眉心的力度便又大了几分,似是警告,语调却很温柔,“不要与我撒娇,若是赵先生查你,此刻大约已拿着戒尺来抽你的手心了。”

谢春祺立马止住了声音,嘴巴抿成一条直直的线,包一包眼泪,转身继续去背,只是那眼泪在他转身后便吧嗒吧嗒地落在书页上,打湿了字迹,晕开一片黑墨。

谢霭玉自然是瞧到他这副模样了,但无心去安慰,只低着头,想起谢杳那目光躲闪的样子,心中愈发不快起来。

谢杳怕他、疏远他,也不愿与他多见。可他们在同一屋檐下,如何能全都避免过去呢?

他忽然有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