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是一只小小的蝴蝶。那蝴蝶初见雏形,纹路雕得并不细致,粗糙得只能从轮廓上分辨出这是一只蝴蝶,但他还是夸赞了山鹤。追云也献宝似的把木雕送上,也同样是一只蝴蝶,但这只蝴蝶经过他的手,要比山鹤那只精致得多。
这两只蝴蝶落进他手中,他面色才稍霁几分。小孩子还得是像追云与山鹤这般才讨人喜爱,谢春祺比起他们两个,当真是讨人厌得很。
山鹤小声道:“杳哥,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见你阴沉着脸呢……”
追云拽着山鹤的袖子,也道:“是了,杳哥的脸色好像厨下的黑锅底。”
谢杳被他逗笑,捏住追云的鼻尖,又揉揉山鹤的头发,轻声道:“没不高兴,盘算着坏事儿呢。”他毫不掩饰,“我一肚子坏水儿没地方去,闷得慌。”
“闷得慌也不许,”山鹤道,“使坏被大少爷抓住,会好惨的……”
追云驳他,“哎呀,大少爷那样的人,会那么狠心吗?”山鹤不理他,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往谢杳怀里钻,瞪他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追云平白被他瞪了一眼,顿时委屈起来,也要往谢杳怀里钻,却被山鹤踩了一脚,随即哇哇大叫起来,“杳哥,他踩我!”
两个孩子当即闹起来,在院中追打,谢杳只笑,没去拦着。他们两个有分寸,踩一脚罢了,至多是山鹤停下来让追云再踩上一脚,这事儿便过去了。
不过追云当真是傻乎乎的。谢杳想道。
他这边的吵闹声传去了谢霭玉那儿。今日是休沐,谢霭玉难得请了几位朋友来谢府上做客,几人原本是在书房中吃茶闲谈,听见院中的孩童吵闹声,其中一人便问道:“你院子里竟还有这样的下人?”
谢霭玉抿一口茶,淡笑道:“我二弟住在我这院子的空厢房里,那是他的小童。”他替那位朋友添茶,又道,“他们年纪小,爱闹腾些,也无甚大碍。”
开口问话的那位是国公府上的嫡长子,名叫孔谌,与谢霭玉关系尚可,听了他这话,便好奇起来,接着问道:“二弟?是春祺吗?”
谢霭玉道:“我二弟年幼时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上个月才回府。”
孔谌便没再多加追问,这是谢家的私事,他再问下去便显得有些无礼了。
谢霭玉的朋友并不算太多,东临权贵之家的嫡子或是庶子他都认识,但大多交情浅薄,只是见面能说上几句话的地步,书房里的这几位却是关系不错的。除去孔谌,蒋德承与金宸也与他关系尚可,且十分拥戴他。
金宸是最不着调的,当即一展折扇,道:“还没见过你二弟呢,不如出去见一面,好叫我们也认认。”
“他认生,怕呢。下回吧。”谢霭玉道。
茶水凉了些,谢霭玉唤来书房中候着的小童,叫他去再重新沏一壶。几人见他这样说,便识趣地不再提起谢杳。
蒋德承道:“说起来,阿玉明年开春便要去太学了吧?”
他这话头转得极好,金宸顺着这话头下坡,“是了,阿玉今年便考上了太学,等到开春也是时候进京了。”孔谌也跟着笑几声,同谢霭玉戏谑地说道,“谢小侯爷,苟富贵,毋相忘啊。”
“什么富贵不富贵的,明年开春,你与金宸不也要去吗?”谢霭玉道,“净会拿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