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云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随即拽着山鹤一同伏在他的膝头上,撒娇道:“杳哥,昨日讲到哪里了?继续讲嘛。”山鹤也眨眨眼,乖乖地看着他。
谢杳便接着昨日的话头继续讲。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便已临近新春,谢府挂上大红灯笼,贴上了春联与福字。
而谢杳闲来无事,便同谢霭写起春联,又写了许多张福字,晾干墨后便亲自去贴。
谢霭玉扶着木梯,瞧了半天,道:“横批再往右一寸……嗯,对,正正好。”谢杳贴好横批,急着下来,他便扶稳木梯,又笑,“慢些下来,不要摔了。”
谢杳稳稳下地,闻言抬头看他,道:“摔?”
“梯子太高了。”谢霭玉道。
“又不是上房顶,摔不到的。”谢杳道,“你那里还没有贴春联,还要不要去贴?”
两人便又往谢霭玉的院子里去。
下人们都到谢忠庭那里领年例去了,此刻院中无人,梯子都是自己搬的。谢霭玉走在前面,谢杳便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似乎又拔高了一些,比他高出了许多许多。
谢杳虽说也长了个儿,却始终比谢霭玉要矮上一些。
梯子被放下,谢杳空出手,在横批后涂上浆糊,随后矫捷地爬上梯子,左右比划几下,问谢霭玉是否有偏离,谢霭玉答他,“没有,正正好。”谢杳便将横批贴上了。
两人又一左一右,将春联贴上。
“福字贴不贴?”
“贴的。”
谢杳将红底黑墨的福字倒过来,贴上了大门。
谢霭玉有样学样,把另一边的福字也贴上了。
下人们领年例回来,见院中的春联福字已经贴好,连灯笼都已经被挂上,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主子们把活干了,还要他们做什么?
谢霭玉没有罚他们的心思,还让身边的小童给他们塞了些银钱,说是新年的赏银,随后便同谢杳回到书房去了。
书房的檀木书桌上摆着一只活灵活现的木雕小猫,压着一角红纸,竟是被谢霭玉当做镇纸用。
谢杳将笔墨纸砚收起,净过手后便窝进椅子里,手里捧着谢霭玉塞给他的小手炉,难得同谢霭玉说笑,“你给他们赏银,怎么不给我压岁钱?白叫你一声‘哥哥’了。”
谢霭玉将糕点盘放到他手边,“唔”了一声,道:“压岁钱倒是有……只是还未到除夕守岁的时候,你若是想要,现在给你也无妨。”
谢杳没想要这份“压岁钱”,不过是玩笑一句,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他从糕点盘里捻了块甜糕,叼在嘴里,含混道:“玩笑话罢了,我要什么压岁钱……你要给便给谢春祺去,他巴望着呢。”
“春祺自然是有一份的。”谢霭玉道,“不过么,上一回见他又犯了错,尽数被收回去了。”
谢杳神色淡淡,又吃了一块甜糕,道:“难怪母亲又哭了。”
他还是没改口,依旧唤林云晴“母亲”,虽不愿与她亲近,但见她哭,也难免心软。可他哄了好一阵,也没问出她究竟是为何而哭,她幽幽地啜泣一阵,便擦净眼泪,哑着嗓子同谢杳说话。
谢杳想起谢春祺的跋扈,轻轻叹息。
他心软,见不得人哭。那时陈如宝发了热,夜里嗓子干渴,咳嗽得哭起来,李钊急,他也跟着哭,屋里一团乱,最终还是陈如宝难得温情,咳嗽着将他哄睡。
可惜谢春祺不心软,仗着无边无际的父母宠爱,跋扈又张扬,不知何为收敛,非得把林云晴惹哭。
谢霭玉见他叹息,淡淡道:“春祺那个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爹娘虽说已经打过他三十下手板,可他哭得撕心裂肺还在那儿叫骂,显然是没长记性,你也别和他多计较。”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声音轻慢,“……小孩子,还不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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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至,谢杳与谢霭玉皆长了一岁,都成了十七岁的少年郎。
谢杳给追云与山鹤塞了不少压岁钱,都是从自己那只装碎银子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