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德承道:“没去拜年,你生气了?”
孔谌道:“你拜不拜年,同我有什么关系?”
蒋德承一时无言,便让屋外候着的下人将贺礼抬进来,朝谢霭玉道:“嗯……听说谢二少爷考学时中了头名,备了些薄礼,算是祝贺。谢二少爷呢?”
“睡着呢。”谢霭玉道,“昨夜睡得晚,起不来了。先放在这儿吧,等过会儿他醒过来,我叫人抬过去。”
蒋德承又露出了那有些憨厚的笑容,去到一旁和孔谌说话,然而孔谌对他爱答不理的,好似是生了气。
他从果盘里摸出来一个苹果,咬下一口,含混道:“睡得晚?”
谢霭玉道:“快把你脑子里的水晃一晃,赶紧倒了吧。”
谢二少爷直至午时才醒过来,疲懒地揉揉眼皮,在床上呆坐许久,仿佛下一刻又能倒回去,再睡上一觉。
他昨夜过了子时后才睡下,此刻困得睁不开眼,连幔帐都没拉开,守夜的山鹤正打盹,他“咣当”一声倒回被褥里,把山鹤吓得一个激灵,忙起来问他怎么了。
谢杳拽着幔帐,呐呐道:“困。”
山鹤道:“杳哥,都已经午时了呀,你再不起来,今夜就又要睡不着了。”
谢杳卷着被子,不愿意起身。
他被那四枚铜钱扰得心烦意乱,于是把它用红绳串起,做成一条手链。可他还是心绪不宁,便难得地失眠了。
他在床上滚了几圈,还是没能起来,便叫山鹤先回去,等到晚间换追云来这儿。
山鹤原本想等他起身后再走,可见他实在起不来,便又小大人一般唠叨他几句,才不放心地离去。
谢杳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好半晌,又在被窝里挣扎了片刻,摇摇晃晃地起身,更衣洗漱去。
他院中此刻空了下来,人也因困倦疲懒了,于是便偷懒,没有束发,洗漱时打湿了的额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额角上,凉凉的。
犯起懒骨头来的谢杳又窝回屋里,午饭也不想去吃,窝在心爱的躺椅里,抬起手来,看着手上的铜钱手链。
四枚压岁铜钱,却只压了三句话。
最后一句谢霭玉没说,勾得谢杳难受,强迫自己不去想。
他晃了几下手腕,红绳上的铜钱碰在一起,叮的一声。
他正失神,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站在他的门前,却没进屋,在外边小声喊道:“二少爷,二少爷?”
谢杳道:“做什么?”
那人道:“大少爷估摸着您醒了,让您去厅堂找他。您过去一趟吧?”
谢杳摘下手链,沉吟片刻,答道:“好。”
懒骨头犯了没一会儿,他在躺椅里挣扎了一会儿,便去了厅堂。
然而他才走到不远处,便在厅堂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鲜香味道,不禁停下了脚步。
谢霭玉大约是听见了动静,推开窗,朝外探去,说道:“杳杳,快进来。”
谢杳这才又迈开脚步,进了书房。
厅堂内。
孔谌揶揄道:“谢小郎君,午时将过,你这时才睡醒,倒是比我还要懒惰呢。”
谢霭玉道:“吃粥也堵不上你的嘴。”转而又看向谢杳,温声道,“饿了么?我叫厨下熬了虾粥,味道不错,你应当会喜欢。”
谢杳呐呐地道谢,被他按在桌前,塞了只勺子,便吃起了粥。
厅堂里共有四人,另外一人他没见过,面相亲善憨厚,与孔谌大不相同,一看便知道不是什么滑手的泥鳅,不是个滑头。
他朝谢杳露出善意的笑,紧接着去与谢霭玉说话。
“谢小郎君的确一表人才。”他衷心夸赞道。
谢杳陡然被人夸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低下头去,慢吞吞地吃粥,似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谢霭玉道:“你不认识他是蒋家的大少爷,名叫蒋德承,字峪山。”
谢杳这才抬起头,说道:“蒋少爷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