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不敢想。

他确实想离开这座谢府,可却不能毁了自己的清誉。

谢霭玉想怎样与他无关,愿意发疯便发疯,可若是想强拽着他疯,门儿都没有。

沉香院大门紧闭,偶有下人出入,或是林云晴来探望,其余时候有人来叫门,守门的一律不开。

谢杳伏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书卷,桌上摆着一个木雕小人,和一串铜钱手链。

他想了想,最终把这两样东西放进了一个空木盒里,没上锁。

果不其然,林云晴来寻他,轻声询问他,“是与你哥哥闹别扭了吗?”

谢杳笑道:“阿娘,只是小别扭,不必担心。”

他垂下眼帘哪里是小别扭啊,他可是要摸我亲我,拽我去当发疯呢。

林云晴替他拢了下耳边的碎发,“好。那不说这个,阿娘给你带了点心,来尝尝。”

谢杳靠着她,凑到食盒前去看,雪狸也跳上桌,蹭一蹭林云晴,惹得林云晴不禁笑出声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雪狸的小脑袋,笑它是个小馋猫。

这一大一小都是馋猫。谢杳蘸着蜂蜜,吃了一口桂花糕,那只小馋猫就贴着林云晴,也想要点心吃。

林云晴揉了一把它柔顺的毛发,说道:“阿杳这是捡了只小馋猫回来。”

谢杳道:“昨日厨里做了清蒸鱼,它同我抢了一半呢。”

林云晴把糕点拿去一旁,不给雪狸吃,雪狸便气呼呼地跳下桌,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吃吗?”林云晴道,“我去厨下现做的,若是好吃,下回再给你带些。”

谢杳嘴角沾了蜜,嘴仿佛也甜了许多,“好吃得很,下回我同阿娘一起去,打个下手。”

她又抬起手,捏了下谢杳的鼻尖,“嘴角都是蜜,擦一擦。”

谢杳便靠着她,笑了好一会儿。

早在林云晴为了他与谢忠庭争辩时,他就不再在意那浮在表面的疼爱了。

那些疼爱已不是在表面浮着了。

她是真心实意的,真心对他好。

*

“……你说什么?”

孔谌震得茶盏险些没从手中掉下来。

谢霭玉低垂着眼帘,淡淡道:“你不是早看出来了吗?”

他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儿没咽过气去,闻言顺顺气,放下茶盏,惊讶道:“我不过是玩笑几句,难不成你没听出来?”

谢霭玉乜他一眼,道:“你是玩笑,我却不是。”

孔谌又是浑身一震。

他这几年虽装得混不吝,却也没真混这种地步。这背德又罔顾伦常的事,谢霭玉竟也能做得出、说得出口?

孔谌知晓谢霭玉不是表面上这般温文尔雅,他本性并非如此,却没想到他竟连这等背德之事都能做得出可他又有什么资格对谢霭玉评头十足?他自己也是个断袖,哪儿来的脸去说谢霭玉,于是他缄口不言了。

谢霭玉道:“我疯了,是吗?”

孔谌道:“……你问我,我又替你去问谁?”

谢霭玉抿了口茶,神思飘远。

他想起头一回见谢杳。

谢杳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明亮,把警惕露在外面,一身的刺,仿佛下一刻便要把他扎个鲜血淋漓。

那时他想的是什么?

啊,他在想像谢杳这样不听话的猫,该剪了指甲、拔了牙,让他再也不能朝人露出他的爪牙。

他真是坏,从那时起就想着欺负谢杳。

“回神啊,小侯爷。”孔谌道。

“没愣神。”谢霭玉道,“罢了,我找你来,也不是说这些的。”

孔谌闭目道:“能有什么事,劳烦小侯爷找我这一趟?”

“就要启程去京城了,”谢霭玉弹了下杯沿,“金宸不是也要一道去吗?”

孔谌猛地直起身子,“你做什么?”

谢霭玉莫名道:“你在想什么?我不过是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