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坚固的铁锁砸向了他的头骨。

他头疼欲裂,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着栽倒。昏沉沉的视野中,那铁链化作一条疾行的蛇,从前方拖曳而过。露台门被推开,暮光卷着雪沫扑向了他,他拼命仰起头,只看见了一道披袍的背影。

曼宁看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不多时,亮光频闪,快门“咔擦”作响,海金斯家肮脏的秘密就这么被掀上了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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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宁,我帮过你了,你会比从前多喜欢我一点吗?等你长大了,还愿意嫁回海金斯家吗?

昏迷前,文森特微微湿了眼眶。

他至今也没等来问题的答案,更没等来那个拥抱,因为当天深夜,曼宁就离开了海金斯家,从此再没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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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084 那一粒未开花的种子(下)

一夜之间,海金斯家被推上风口浪尖,沦为了舆论集火的中心,声誉岌岌可危。而文森特这个祸殃全家的“元凶”,却碍于他三代单传的独苗身份,既骂不得,更打不得。

祖父出于惩戒和保护的双重目的,向全家下了一道死命令,严禁任何角落出现涉事报纸。

那是一段风声鹤唳的时光。

文森特明知家中出了事,又无法悉知全貌,于是,他在猜疑中度过了人生最错乱、最矛盾的几天:斥责夹杂着安慰,冷眼伴随着拥抱。人人都忙着遮他的眼、捂他的耳,生怕外头的血雨腥风让他受一点惊扰,却没人看见他背负了多少隐形的压力。綆哆?炆请莲喺輑9伍⒌??⑥⒐40巴¥??輑

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说。

百年大树,根深蒂固,烈风催之而不伏。

果然,这场风波只持续了十天。胜选之夜,“曼宁”的名字和所有负面舆论一起扫入了垃圾堆。文森特穿上燕尾小礼服,被祖父抱到镜头前,硬挤着笑容照一张全家福。海金斯这个姓氏,依然象征高贵、体面、彼此扶持的一家人。

就像曼宁从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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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此一灾,文森特成了惊弓之鸟,一句都不敢多嘴。他将满腹疑团吞进肚中,一天天自我麻痹,才重新适应了没有曼宁的家。

等长大几岁,有了独立探寻真相的能力,他回头翻找起了当年的旧报纸。跑了四五家图书馆后,他愕然发现,12月8日那份最关键的《大都会时报》不是不翼而飞,就是被篡改过头版的假报纸给替换了。

他愣住了。

荒诞,且毫无下限。

这是他第一次对祖父的手段感到不寒而栗这股力量可以托举他乘风而上,自然也可以在他任性妄为、背离祖父意愿时,降下灭顶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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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畏缩了,放弃了追查,逼自己慢慢淡忘了那张面孔,直到Alpha燥热难纾的十五岁。

某一晚,他回到了曼宁住过的房间。

露台门敞开着,窗帘似乎忘了裁尾,长得无边无际,荡出去,高高卷作午夜暧昧的流云。十二月七日的雪还未落尽,笼中的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初具Omega青涩的身段,双腿赤裸,在袍下若隐若现地交叠,又一次哄骗他开门。

开了,就什么都给你。

氤氲甜腻的一团情潮,在房间里如毒雾弥漫。文森特被它勾住,一步一步走向了笼子。每一步,呼吸都比前一步更急促。

他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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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发了疯一般寻找曼宁的踪迹,才知道逃离海金斯家的那个冬天,曼宁孤身一人去了圣希维尔。

再后来,他听闻曼宁留校当了教官。

他并不喜欢军校,但祖父为他选定的三所大学中,他毫不犹豫地划掉了另外两所。

十八岁,文森特正式入读圣希维尔,依照祖父规划的路线,主修内政,辅修外交与联邦史。近身格斗不是他的必修课,他选了。曼宁不是分配给他的教官,他杀到教务处,彬彬有礼地递上名牌,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