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哀意。虽说素昧平生,但既已说了要救他,若还是只能眼睁睁看他死在自己怀里,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夏时阵雨果不持久,雨势渐缓渐歇,天边出了日头,林间点点金斑,鸟声蛙鸣,衬得怀中片死气沉沉。秦敬低头看了眼怀中人,面白如纸,唇色寡淡,神色倒平静宁和,不见苦楚。 不痛便好,秦敬默默心道,反正人活遭,少少都得受些罪,若能无知无觉死了,最后少受点罪,也是造化。 抬头遥望,自己的药庐还得再翻个山头,这人恐怕真是撑不到了。自己双臂酸痛,抱他也抱得不甚安稳,若是颠醒了他还要活受罪,这么想干脆暂停了停,小心地将怀中人挪了挪,欲再抱稳些。 沈凉生虽在运功,却也不是对外物无知无觉,见他停了步子便以为是到了,睁眼打量,正见秦敬皱眉望着他,看他睁眼又忙展眉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轻声道:“离得不远了,你若累了便继续睡。” 沈护法活了二十六年,头次有人拿这哄小孩儿的口气与他说话,略思忖,便猜到这人恐怕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又见他面上神色似是真的不好过,影影绰绰的日光下,自眼角至颊边竟像有道泪痕,便也低声回了句:“有劳。” 要说沈护法平生虽与“好人”二字全不沾边,却也是坏人里的正经人,便连杀人也杀得礼数周到毫不留情地将人捅个对穿,再客客气气地补声“得罪”,本正经得让教内同仁看着他就牙疼。 秦敬听得这句“有劳”,咧嘴笑了笑,暗道等我给你掘坑挖坟时再谢不迟。心里难过,面上笑意反深了些。 沈凉生并未继续运功疗伤,来锐痛渐缓,二来欲速则不达,左右不急于这时。他平心静气地端详着这个抱着自己赶路的人,心中并无丝毫感激之情。世上有诸般善良美好,亦有诸奸邪苦厄,万象自然。无论是善是恶,与己无关有关,沈凉生观之皆如日月草木,不知动心为何。 “咦?”盏茶过后,秦敬也觉出怀中人气息平稳绵长,不似般回光返照之态,心中称奇,低头看他,笑道,“看来你命不该绝。” 沈凉生端详他半晌,想的却是原来这人并未当真掉泪。只是自眼角向下有道纤长伤疤,浅而细,晃眼间颇似泪痕,非要细看方能看出端倪。 这样道疤,算不上破相,却为这张平淡脸孔平添丝趣味。尤其是嘴角噙笑时,便是张似哭似笑,又非哭非笑的脸。 二 秦敬,表字恒肃,为人却点也不端方严肃。与沈凉生裹伤时互通姓名,他便笑着调侃,碗凉水,生不逢时,真是个好名字。 沈凉生不答话,任他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敷药,心知外伤并无大碍,只是内伤少说要休养月余,功体全复不知要等到何时,而天时已近,教中正值用人之际,真是麻烦。 “你经脉受损颇重,培本固元乃当务之急,”秦敬把七七八八摆了床的药瓶划拉进药箱收好,“若专心调养四、五十日,大约能拾回八成功力,最后两成还需你自己……” 秦敬话说了半,便见沈凉生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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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直直望向自己,以为他嫌太慢,摇头劝道:“此事急不来。我跟你说实话,助你快回复功力的法子不是没有,但此法三五年后必有后患,我不想用。你还年轻,往后日子长得很,不值得。” “你是个好大夫。”虽无感激之情,沈护法这句评语给得倒是真心实意但他临阵对敌之时,偶尔遇上难缠的对手,也通常是在收剑入鞘后,真心实意地用句“谢指教”将人送入轮回道所以便是真心赞赏可也不大吉利。 “不敢当,”秦敬起身走去药架旁,拣出个青瓷药瓶,“方才话未说完,那剩下两成……”复又走去桌边,倒了杯白水,顿了顿,还是打算把话摊开来说明,“刚刚细探过你的脉象,先头倒是我走眼。你修习的心法太古怪,那剩下两成我的确无能为力,得靠你自己慢慢补足,”带着药瓶白水回到床边,倒出两粒朱红药丸递至沈凉生眼前,“内服。” 沈凉生并未接药,仍是直直望向秦敬,毫不掩饰眼中查考神色。五蕴皆空这门心法虽为教中密宝,只有历代大护法方能修行,但江湖上对此也并非无所知。若是这位秦大夫已看明此中关节,却仍肯出手相救,便定不是“善心”二字那么简单。 沈凉生不接药,秦敬也未着恼,自顾自拿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