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 25)

洋年彻底学来了洋人那套“各存己见,不必求同”的做派,所以哪怕就是真说起来了,也不会为了这种事儿跟秦敬闹矛盾。於是现下秦敬难得跟他表达自己的政治态度,沈凉生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对方袭中式长衫,挺拔地立在花树下,面上神色并不似口中背诵出的字句般慷慨,却是恬静而深情的,默默注视著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春水,落入眼中便带出几许古典韵味,像幅绘在宣纸上的淡彩水墨,让他有些想凑过去吻他,又碍於公众场合不能得逞,转而言语调戏了句:“沈太太,你可不会游泳,要掉进湖里我还能救救你,若沈进海里,咱俩也就只能块儿淹死了事了。”秦敬被他这麽打岔,什麽忧国忧民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微红著脸瞪了他眼,咕哝了句:“……别老瞎叫。” 要说这个三月,沈凉生过得可真舒心。不是别的,单凭王珍妮王小姐终於靠著“哭二闹三上吊”的泼皮伎俩说服了她家老爷子,定下了回美国的船票,就够让他满意的了。“小秦哥哥,我要先去上丄海看朋友,再从那边坐船走,你有没有空来火车送我?”“他没空。”沈凉生顶见不得王珍妮跟秦敬撒娇,马上干净利索地插了句,又不阴不阳地补道,“不过这样的喜事,我倒愿意空出时间见王小姐最後面。”“沈公子,难不成你忘了,你现在可是被我抛弃的伤心人,”打嘴仗王珍妮从不让人,立马反唇相讥道,“你去送我,好歹也得做做样子哭场吧?你哭得出来麽?就算你哭得出来,我还怕我笑场呢。”“…………”沈凉生淡淡瞥了她眼,懒得再跟她计较──其实他疑心以她的鬼心眼儿,或许已有点看出来了自己和秦敬的关系,但到底既没去王老爷子面前告状,也没在外头乱嚼嘴皮子,还算是有良心,没白在自己家骗吃骗喝了那麽些日子。 说是不送,到了要走的那天,两人还是起去了车送人。沈凉生大半是为了周全人情场面,秦敬却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妹妹,想再见她面。王老爷子是要直把人送到上丄海的,故而车见,情绪尚且不错,并没什麽“离愁盖过天”的意思。他只以为是自家姑娘到了儿没看上沈凉生,头怪她眼光太高,头少对沈凉生有些抱歉,不过碍於长辈的架子不能表现出来,最後只拍了拍沈凉生的肩,玩笑了句:“唉,我家这丫头就是太没长性,烦了你这麽些日子,这又哭著喊著滚了,往後咱爷儿俩可都省心喽。”“您可千万别这麽说。”沈凉生同老爷子客气完了,目送他先步上了火车,方才转去旁边和王珍妮再说两句话。“小沈哥哥,你快哭,再不哭可没机会了。”王珍妮笑著揶揄了他句,又转向秦敬道,“不过小秦哥哥千万别哭,我可不忍心。”“别贫了,回了美国好好照顾自己,交朋友也当心点,你那自来熟的性子少改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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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沈凉生其实也不是真讨厌她──说实话,王珍妮有时的个性脾气跟秦敬还真像,那声哥哥也不全是瞎叫,就冲这点沈凉生也没法当真讨厌她,是以到了最後,也愿意正色嘱咐她两句。“……你别那麽严肃行不行,” 沈凉生旦真的正经起来,王珍妮就没辙了,垂下头嘀咕道,“往後放假我还回来呢,别真搞得跟见最後面似的。”“就是,”秦敬见她有点难过,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下次回来可就是大姑娘了。”“你们……你们真讨厌……”王珍妮方才还笑得欢实,被秦敬拍了下头,反倒把人给拍哭了,“我本来没想哭的……讨厌死了……”不过哭也没哭久,抽嗒了两声便止住了,面上重又笑开来,直到上了车,火车开动了,还从包厢里探出头来,笑著挥手喊了句:“小沈哥哥,小秦哥哥,再见!” 那年是民国二十六年,三个年轻人在汽笛声中挥手告别时,都没想到这真就是他们所能见的最後面。而後因为时事发展,王珍妮直未曾回国,而她二十七岁便遭遇车祸去世的消息,也因後来王家举家迁去了美国,彻底与这边断了联系,直未曾传回国内。世事叵,故而有时再见两个字说出来,却是永别了。 进入四月中旬,天气猛下热了起来。沈凉生早寻了些由头开走了两个嘴不严的佣人,余下的得了教训,知道要管好自己的嘴,再不敢让什麽风言风语传到老公馆那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