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瞳难得噎了一瞬。
她哪里是忙于工作,分明是……
“写好了?”她撇去异样的情绪,笑着问道。
花映点头。
顾见瞳便靠着沙发椅,像只慵懒地享受午后阳光的猫,抬起下巴示意:“听听。”
女孩子捏着纸张的手指微紧,但又很快放松了下来。
她在空旷的办公室里轻声歌唱,对面是唯一的听众。
“风起时,烟拢成一片云雾。
我在雾中,窥见隐约的红。
是裙摆上的艳丽刺纹,是眉间的那点朱砂痣。
是尖刺戳破手指,又落于尘埃的血珠。
我在雾中,接近耀眼的红。
花瓣次第盛开又合拢,像个精心策划的圈套。
一切皆心知肚明,仍甘愿囚于你眼眸。
风停后,残留下玫瑰花瓣。
偏偏为你。
偏偏是你。”
是小姑娘惯常的舒缓风格,空灵的嗓音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情意,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一曲了,顾见瞳忽然站起了身。
她离开办公桌,走到了花映跟前。
手指落在柔顺的发顶,在花映讶异的目光中,她微微弯腰。
顾见瞳凑近花映,眼尾轻勾,美得像个妖精。
“小花儿,”她问,“你到底唱的是玫瑰,还是我?”
……
……
B市火车站。
出站口的地方站着个中年男人,容貌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周正俊朗。
但因常年劳作面上显出超过年龄的老态。
又总是皱着眉,看起来便格外的凶。
看着繁华都市的车水马龙,他刚想下意识地抽一口旱烟,立马就有戴着红袖章的大妈走过来:“这里是公共场合,可不能吸烟!”
花父讪讪地将烟枪收进了背包里,等红袖章大妈走远了,才啐道:“这市里头就是管得宽!”
出口停着很多出租车或者私家车,嚷嚷着问他去哪里。
花父随便挑了一个师傅,说了花映的学校名字后,问要多少钱。
“哎哟,名校哦,”那司机师傅豪爽地笑起来,“是从外地来看孩子的吧?兄弟,我也不多收你,拿一百五就好。”
花父提着包的手差点没拿稳。
一百五,都够他们家一个星期的饭钱了!
他转身就要走,见状,司机师傅连忙道:“诶兄弟,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要是坐公交过去得要两个多小时,中途还得转好几趟车。”
“这样好吧,你给一百三!我真的赚不了多少钱。”
花父纠结着,最后还是上了车。
算了,大不了到学校门口打电话让花映来付钱。
他是她爹,大老远地来看她,出个车费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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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花映知道他要来以后会找借口躲着他,花父一直没告诉花映他来B市这件事。
等车到了音乐学院的门口停下,花父才给花映打电话。
然而此时的花映正在顾见瞳的办公室里,为了显得态度端正,她进去之前已经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于是怎么也打不通电话的花父,只能捏着鼻子付了这一百三十块钱。
站在校门口对面的小道上,花父气得直碎碎念。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女儿。
当年花母怀花映的时候,他特意找到十里八乡最有名气的神婆来看过。
神婆信誓旦旦地说是个儿子,可把他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