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仔细去看,会发现这人的长相其实偏向乖巧无害,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小几岁。
眼型微圆,眼尾带着天生的下垂弧度,显得十分无辜。
将要走出将军府的时候,玉岭顿了顿。
身后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跟了上来
子虚。
跟他相比,子虚的个头显然要矮几分。
即使在北漠,在战场,经历了时光的打磨,子虚的肌色依旧白如珍珠。
唇红齿白,眉眼十分秀气,但那双眼里却幽深黑沉。
玉岭等他走到自己旁边时,才开口问道:“你要一直这般吗,当真能甘心?”
子虚只是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玉岭站在原地,眯了眯眼。
从将军府走出去后,子虚在街上绕了几圈,最终停在将军府的后墙边上。
他手一撑,越过了墙头。
碰到粗糙的墙面时,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微晃神。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异样的情绪,灵敏地避开了巡逻的护卫。
一举一动都做得极其熟稔,连下一步该落在哪里,都好像经历过无数遍的排演。
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自从他加入黑云军以来,每次回将军府都需要经历这样的过程。
翻过院墙,子虚落到了一间偏僻的小院之中。
他大步向着里面走去。
院子里没有点灯,但不妨碍他于黑夜中视物。
准确无比地推开了其中一间房的门。
屋子里因为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空气里隐隐散发着湿润的,沾着灰尘的气息。
他皱了下眉。
探手找到了灯烛,取出火折子点燃。
房间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但他并没有忙于洗漱,而是先从院外打来水将房间上下都清理了一番。
等屋子恢复了整洁后,子虚这才去烧了热水。
他坐在一旁,看着灶炉里的火星明明灭灭,等待着水烧开。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刚刚遇到玉岭,他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甘心吗?”
他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嗤笑。
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再说了,他原本选择进入黑云军,也只是想为父亲正名罢了。
水冒起白烟,他冲了些冷水,解开了身上的衣裳,踏进了浴桶之中。
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裹布被取下,落在一旁。
墙上映出美好的玲珑身影。
发带解开,三千青丝随之而散落。
原来子虚是她,而非“他”。
她用手取着温水,一点点地将身上的灰尘洗去。
纤白的玉手捧着清水,扑到了脸上。
水珠清洗去了沾上的污渍,露出了洁白无比的皮肤。
五官明艳分明,是裴离。
她闭着眼沉浸在温热的水中,烟雾袅袅散开,将那张沉静的美人面显得若隐若现。
若是让黑云军的人看到,肯定会大吃一惊,这些年来跟着他们南征北战的子虚竟然是个女子!
这样一个人放松的时候,最容易想起过往的事情。
其实裴离已经有些记不起具体是从什么时候进入的军队。
只能隐约想起来,那一天北漠下起了雪,她跪在冰冷的地上,向裴树祈求。
裴树看了她一眼,问:“你可想好了?”
裴离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是,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