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堆粗使丫头和仆妇。
四个女孩都不过十六七岁,初入浣音阁,都为这里华美的宫宇花园惊艳了一番,到了夜幕低垂后,便各自坐拥一片安静。
祁雪摸着她的琴发呆,偶尔叹口气,眉间似有惆怅,偶尔笑了下,也有些寂寥。
冯潇潇蹭过来看关关的西施泪,看完了说没什么了不得,今后让她爹爹也派人去韩国买一对。
梁言似乎不屑这些小女家的话题,手支着下巴,一旁坐着,偶尔摸摸腰间那把匕首,眼中有些懊恼和不耐。
关关给自己两手绑了绷带,以示有伤,生人勿近,百无聊奈之际,她咳嗽着,让云歌上了两回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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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来浣音阁里修习的都是名门淑媛,这里的规矩仍是十分严苛。天不亮就得起床,先到礼堂听夫子训诫,再读些书,识些义理规矩,以免贻笑大方,失礼人前。跟着去弦堂,墨堂,乐堂,各堂都有夫子教导每日功课。
别人要练琴棋,书画,歌舞,关关伤了掌骨,便默默坐在一旁,从来都是一脸认真,只是有时会不小心睡着。
熟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堂绝不容有两个同时闲着的人。
坐在乐堂角落里,关关惺忪睁眼,发觉左边射来一道目光,目光中是尖锐的不屑,她忍不住一个激灵,那女子与她同住于听风院中,是梁太师家的梁言。
梁言一双杏目,眉稍略往上挑,薄唇微翘,娇媚少了,多了英气,只要她一见关关,英气便化为阴气。她们是在大家修习时常常置身事外的两人。
关关看看前方众千金舞姿曼妙,香汗淋漓,又看看左边一丈来远处,梁言不好好面壁思过,却扭头瞪她。她心里也一声冷哼,跳舞似抽风的人也好意思不屑别人?
偏偏梁言就是不喜欢祁侯府的人,祁侯是半路侯爷,关关更是出身无名。
梁氏家世显赫,乃周室旧贵。
梁言之父是当朝武将,梁家子弟除他一人从戎外,其余皆醉心文才,连女子也是如此,大概梁言也算得上家中异数了。浣香阁各堂历任教习的夫子,有不少都与梁家颇有渊源。
说来好笑,祁家有数家酒肆,祁侯却说,梁太师家都是玩物丧志之辈。梁太师也反唇相讥,玩物丧志,强过祁侯玩人丧德。
眼看肱骨重臣不合,朝堂上纷争一触即发,王叔夜辰君出面,几句话便化干戈为玉帛,此后两家一直相安无事。
梁言平素舞刀弄剑,对女孩儿家练的那些并不擅长,却又锋芒太露,总是一副狂傲的性子。那日墨堂上她大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梁言”改为“梁炎”,还说是夫子年老眼花写错了,把那个须发苍苍的老头子气得够呛。
第二日老夫子没来,听说给气病了,遂换了一个年轻俊雅、文质彬彬的夫子。众人皆喜,唯独梁言默默,传说那新夫子正是梁言的嫡亲兄长。
新来的梁夫子十分公正,对学生一视同仁,梁炎的日子并不好过。反而是关关每日笼着手,常在课上偷偷睡觉,不学无术却能安然度日,任人看了心里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