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懒懒往池边一靠,身子沉下去了些,隐在热气中,缓缓道:“言儿,你爷爷说想要你入宫为后,让我来劝劝你。你可有心仪之人?若是合宜,我会为你做主的。”

梁言素来敬他,文韬武略,是才子英雄。不想他却顾左右而言它,如此怯弱。她心中酸楚,话便随着泪意涌出,“你为我做主,你是我什么人?我嫁猪嫁狗嫁根扁担,都与你无关。”

说罢梁言一低头闯了出去,里头赵烨不发话,众人皆躲得远远的,只听得一路上瓦罐花盆被梁言踢得乒乓乱响。

这一片稀烂中,有个黑影被梁言一脚掀翻,不料那黑影还想爬走,被梁言一把揪住拖回来,庭燎火光乍亮,照着那张瑟缩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写着惊骇,又是小七里。

梁言正冒火,低声喝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偷听?”

偏偏小七里是个没骨气的,张口便道:“小姐饶命啊。我不是来偷听的。我就是路过,路过,见您正发脾气,不,不,正练功,练功,我不敢惊扰,就蹲下来装成个花盆。”

“装花盆?”梁言哑然,又听小七里道:“若小姐踢得高兴,就放过小的吧。”说着,一双桃花眼看着梁言,像路边的小狗,水汪汪得可怜。

赵烨打发了他走,他又在此路过,显是有鬼。梁言懒得理他,只想威胁一下:“若是今晚的事泄露了半个字,你就。。。”她话还没说完,小七里便腆着脸插嘴道:“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我小七里在此指天发誓,绝不会违了梁小姐的话。”一番赌咒发誓,被小七里说得像山盟海誓,梁言被他啰嗦得心烦,低声喝道:“滚。”

“梁小姐。”小七里似又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又凑了上来。

梁言柳眉一挤:“你不走,是不是等着我打你?”

小七里闻言,将头一缩,转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七里一路战战兢兢,进了后院,捂着胸口,直喘气,却见赵烨正从温泉里起来,腰上的伤口开裂,一片殷红血迹。

小七里忙上前道:“公子,小心伤口啊。”

赵烨俯身拎起酒坛,脚下有些飘忽,“没事,不会死。”

小七里也道:“回公子的话,是不会死,但是会烂。”

赵烨一笑:“正好,反正心早烂了。”

小七里摸摸下巴,心说,这世道变了,怎么人人铜皮铁骨不怕痛,唯独他被个女人踢了一脚却疼得龇牙咧嘴。

赛千娇里小七里被踢得皮肉疼,外头百里关跌了一跤,也是疼痛难当。

这一跤,错就错在她太好奇。

适才眼见梁言入了冷香园,园中暗香醉人,诱得人进去,关关跟了几步,一路树干枝桠倒影在地上,仿若鬼爪狰狞。她越走越心惊,便又原路退了出来,但觉冷风飕飕甩到脸上,像利刀在脸上划过一般。

关关身上貂毛马甲穿着倒不觉得十分冷,只是这手脚冻得慌,她忙缩手,抬起袖子捂脸挡风,只露出一对眼睛来。回到三岔口处,无意中往去十梅香的路上一瞥,似有一条白影晃过。

关关被唬得一跳。狐狸精?她也听过些鬼神传说,却从未亲眼见过,难道这世间真有狐魅?终是抵不住好奇,想走近点看看,若是真的,她转身就跑,不至于轻易被它害了。于是疾走了一段,果见一个颀长白影正徘徊在不远处的一棵梅树下。

关关躲着一个松树后偷看半晌,那狐魅只一动不动静默在那里,忽见它略动了动头,四周打量,似要转过头来,关关一个心惊,直想往松树后躲,便退了两步,但觉脚下一空,她张嘴还未喊出声来,已闷哼一声,屁股着地,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她几乎流泪。

这一跤摔得她眼冒金星,她揉着屁股,泪眼汪汪看看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坑底,似乎猎户用来逮狐狸的就是这个,正要大呼救命,又忙捂住嘴巴,生怕刚才的狐魅发现了自己。

她连连哀叹自己是自作自受,这坑挖得实在隐蔽,狐狸无缘看不见,她倒是有缘掉进来,她坑里爬又爬不出,只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