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柠伸手在电子屏幕上点了几下,给他设置好了导航,然后又客气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他开着车,晁柠偏头看着窗外,陷入沉思。
她刚刚猛然意识到,她跟他的婚礼将会如期举行,既定的无力感和沮丧感,再加上自我良心谴责,让她顿时有点喘不过气。
她转头看向易临勋,欲言又止。
想了想,又决心不坦白,反正最终一切如常,她已经够可悲可叹,何必坦诚这种给自己难堪还给人添堵的事情。
易临勋瞥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我今天是跟公司的人在那边吃饭。”
晁柠静等他说完,却发现他并没有再继续说的意思,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晁柠哦了一声,“但我不想告诉你我为什么在那。”
易临勋笑了一下,“我也没问啊。”
晁柠抿了抿嘴,心想那你就是没话找话。
“等会儿,你还要返回去吧?”晁柠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说到底是她不想欠他人情。
易临勋嗯了一声,无所谓地说:“今晚我是注定了怎么都要送人回家的,不过是由同事换成了你而已。”
晁柠回忆了一下,晚上确实瞧见一拨男人说说笑笑走进酒店,很晚的时候又一拨男人攀肩搭背着出来,她没留意都是些什么人,却不想原来他也在里面。
“你们聚餐你竟然没喝酒。”晁柠感到惊诧。
“幸好没喝。”他淡淡道。
等红灯时,晁柠拧开矿水瓶喝了一口,喝完后又捂了捂难受的腹部,感觉一道目光正投射在她身上,晁柠瞥了他一眼,他淡定地转回视线。
晁柠不想让他发觉她的窘迫,又伸手轻点了下电子屏,Bose的环绕音响顿时流溢出колыбельная(俄罗斯摇篮曲)婉转又凄美的旋律。
晁柠闭上眼。
夜色里,城市的流光透过车窗爬上她的脸,或明或暗地浮动,似以她的脸为幕布,光在静谧的幕布上舞动。
晁柠很疲惫,但并没有睡过去,只是沉溺在这单曲循环,越听越悲怆的曲调中。
不知过了多久,音乐突然停了。
晁柠偏了偏头,然后缓缓睁开眼,就这样撞进易临勋深邃的眼眸中。
易临勋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轻声说:“到了。”
晁柠坐直身子,望车外一看,是她小区的地下停车库,车子大剌剌地停在过道当中。
她指了指前面,“你开到底,再左拐。”
按照晁柠的指示,车子最后停进了她的车位里。
两人下了车,晁柠带他去乘电梯,这部电梯她可以直接搭上去直接回到家。但是她自然不会邀请他上去坐坐,晁柠按下了一层。
步送他走到小区大门,晁柠顿然想起他应该还没叫车,忙问道:“还没叫车吧?”
他闻言才掏出手机准备叫。
“我帮你叫。”晁柠按住他手,同时掏出手机点开叫车软件。
易临勋便把手机揣进兜里,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来到了11点。
夜风掠过,他方才注意到她仅穿了条及膝的黑白格针织裙,小腿暴露在夜风中。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等就好。”他说道。
晁柠以为他是觉得两人干等在这里又无话可说。所以让她回去,她没理会,只说车子快到了,然后握着手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马路边朝远处张望。
没一会儿,车子就到了。
晁柠为他拉开车门,回头一看,他却还在原来的地方站定不动,在深夜橘黄色的路灯下身上像披了一层霜。
见她看过来,他才抬步走过来。
晁柠朝他微微一颔首,说了声再会。
“晁柠。”他扶着车门,正头顶的光线倾覆下来,睫毛落下细碎阴影在瞳孔上,显得目似潭深,“你住几号楼几室?”
她诧异,不明白他问这个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