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1 / 2)

他话锋一转:“这无妄之灾皆是因你而起,此事不得瞒她一分一毫。待她病愈,我自会劝她离开洛阳,以免待在你身旁,迟早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裴璋眼帘一颤,半晌都没有出声。

“若她要走……我不会再横加阻拦。”

霍逸漠然绕过他,大步朝屋内走,裴璋则沉默不语地跟在后面。

房中内室以一架花鸟屏风所隔开,透过屏画,可隐隐见得躺在架子床上的人影。

走得近了,女子一动不动卧在榻上,身量无意识蜷缩着。她眉目在梦中也并不舒展,下颌尖尖,人比黄花都要瘦上三分。

霍逸紧绷着脸,目光一刻也不曾从阮窈脸上移开。

见她睡得不安稳,云鬓散乱地贴着脸颊,他探出手,想要将这几缕碎发给拨开。

然而指尖才刚触到她,榻上之人眉心微蹙,嘴唇不断翕动,含含糊糊说着些什么。

她面颊是凉的,这会儿似醒非醒,很快脸上又浮起一抹病态的红,像是梦到了什么般,眼帘颤动,可又没有睁开。

霍逸心底一阵发软。

他为她拨开碎发,而后袖角就被阮窈无意识揪住了。

霍逸愣了一下,榻上女子已经皱起眉来,口齿不清地说着些什么,像是某种幼兽在呜咽撒娇。

他尚且不明所以,离得远些的裴璋却是习以为常,早在听见她哼唧的时候,便亲手倒了温水过来。

而后又添上小半勺蜂蜜,侧身将阮窈扶抱在他肩上,这才细细喂入她口中。

她抓住霍逸衣袖的手早是松了,此刻紧紧揪着裴璋,而后伸手环抱住他的腰,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乖顺地将脑袋埋入他肩窝中。

裴璋照料她时顾不得旁的,袖口也被阮窈扯乱,右手隐隐露出一截手腕。

自手掌下方起,他肤上遍布着数条细密刀印,旧的包扎过,可新的伤口又一直向上延去,直至没入外袍,才见不到了。

霍逸也是在此时才察觉,裴璋右臂虚虚垂着,似是不太使得上力气。揽抱她时也微发着颤,连喂水亦是用的左手。

他害怕阮窈会呛着,从头至尾都垂下眸看着她,神色专注而慎重。

霍逸忽然感到如坐针毡,连带方才袖口被她扯过的一角也发着烫。

他肺腑内原是燃起一股怨妒之火,说不清、道不明。

可眨眼之间,这火像是被人泼了盆冰水,变作呛人的烟,让他喉头直发涩。

他蓦地起身,步子放得极快,推门就离开了这间房。

阮窈醒来的时候,窗下一树杏花绽得正盛。

时有凉风拂过,花瓣如同堆雪,簌簌往下落。

她脑子昏沉沉的,嗓子里也干哑得厉害。张口想要喊人,却发不出声音来。

桌上摆着茶水,阮窈费力地支起身子下床,才站起身就猛地跌坐在地上,摔出一声闷响。

她又急又痛,连眼眶也憋红了。

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从外头响起,她眼前闪过一抹素白衣袂,紧接着,整个身子都被来人揽入臂弯里。

阮窈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手揪住他的衣襟,这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又将脑袋埋进他怀中。

裴璋半跪在地上抱着她,手指不断发颤。

阮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挣了一下,正抬头想去看他,便察觉到几滴微热的水痕,接连落在她的额头、面颊上。

她颇为无措地瞧着他,抬手想要去拭他的泪,喉间不断发出艰难的嘶哑气声。

“窈娘……”裴璋眼尾通红,似乎惧怕这只是一场梦,所以一遍又一遍地哑声唤她。

彼此仿佛在这一刻调换了身份,阮窈一下一下地擦着,耳畔心跳如擂鼓,却分不出究竟是谁的。

他双臂死死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眼泪也落得愈发密集。

徐医师诊察过后,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