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后，她说：“师生不同频了，也难免会分道扬镳嘛。”当然，这个“不同频”里，藏着太多事情。

师生。这是她的定义。

她话里的许述，回忆的许述，是被她仰视的。

她的语气并不浓烈，恍若已经对过去的一切完全接受与自洽。

他看得出，她不恨他。哪怕那个人几乎快毁了她的事业。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林适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她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把杯中的水一饮而尽，又觉得不够。他招呼服务生：“拿个菜单。”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林适翻到菜单最后的酒水页，看了一眼，要了杯威士忌。

阖上菜单，林适见陶晗之望着自己，知道她的疑惑，于是便道：“叫个代驾就行了。”声音有点冷。

陶晗之弯弯唇，也没多言。

平时的林适都温和有礼，怎么这会儿突然变了脸色？

吃到七分饱时，全场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陶晗之最喜欢的晚场来了。

服务生过来添了一盏昏黄的玻璃夜灯。

一个歌手抱着吉他走上舞台。

坐好后，他随手拨两下，台下立刻有捧场的观众吹了个口哨。

陶晗之也加入氛围组，默默鼓了掌，轻声欢呼。

如果时间再晚一点，她会点杯酒，坐去前排听。但她今天要开车回家，还是算了。

她起身去洗手间，想着拾掇一下再认真听。

起身的时候，她瞥了眼林适，后者也抬头看她。他脸色生硬，像生着气。

陶晗之莫名其妙。

陶晗之把手放在水龙头下，红点感应自动出水，温热的水流漫溢出指缝。她的左手拇指抚过右手的手背，他刚才握过的地方。

朋友，名分什么的，他只是开玩笑吧。

最好还是别多想。

她抬起头，看见镜中自己不对称的凌乱头发吓了一跳。她赶紧取下皮筋，重新扎了个简单的低马尾。她捋了捋两鬓的碎发，又拉了拉左右两侧的头发，让整体看起来自然一些。

她凑近镜子，拿口红沿着唇线轻轻擦了一层，又抿了抿。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还是觉得，要是今天化完全妆就好了。

外面，一个新的歌手上来了。他随手拨了两声吉他，先是清唱道：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嗓音实在迷人，场下立刻有人欢呼。

四句之后，伴着吉他层层撩拨，情绪逐渐欢快起来。

陶晗之刚走出洗手间，远远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坐在林适身旁的座位，倾身对他说着什么。

桌上多了一杯酒，应是女孩送来的。

她看了眼女孩，二十出头的样子，短上衣破洞超短裤，身材纤瘦热辣，麻花辫上缠绕着粉色绳带，看起来有点摇滚。

陶晗之走近了些许，隐于镂空书架后，没打扰他们。

女孩道：“帅哥，有没有喜欢的歌？我等会唱给你听。”

背对着林适，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得他淡淡问女孩：“你会唱什么？”

女孩心里一阵柔软。她凑近了自己的脸，道：“情歌，我都会唱呀。”

他转头看了女孩一眼，女孩绽了笑。

他又不动声色地望了眼洗手间，那边还是没人出来。

他沉默着，没说话。

女孩见状，料是他一时想不起歌，于是忍不住给他一些“提示”。她说了几首自己最拿手的，“《只对你有感觉》？《说爱你》？还是你喜欢小甜歌，《有点甜》？如果方便的话，你去坐舞台那边吧，我和老板很熟，给你留一个靠前的位置。”

突然，林适的右肩被一只莹白的手搭上。

感应到“压力”，他忍不住勾了唇。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