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塔,第六层。
黑衣青年仰着头,懒洋洋坐在白色阵法结界里。
狰狞可怖的魔纹从他衣领里往上,几乎爬满了整张脸。
立体的骨相与昔日清俊的模样荡然无存。
他舔了舔虎牙,咬破指尖,在写满正字的地板上又加了一笔。
一共三十一笔。
寻常魔族在这伏魔禁制下,怕是早已被消磨所有魔气魂飞魄散。
他的师尊可当真是狠心啊。
狠心又有什么用呢?
季微星漫不经心地想。
还有两年。
两年足够他的神魂与这具身体完全融合,而两年后
根本不必多想,他的师尊那么高傲自负,那么目中无人,即便早知结局也不会求助任何人,所以注定又要修为尽失任人宰割了。
季微星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大不了再把人抓去魔界,但这一次他会很小心,绝不会再让师尊碰到除他以外任何的刀剑了。
他身侧的指尖隐隐兴奋到发抖。
装乖徒装久了,果然还是继续做混账东西更让他痛快。
季微星自顾自笑了一声,忽而笑声又一停。
不太对。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触碰面前的阵法结界,却未曾摸到那层足以冻伤到他神魂深处的冰罚禁制。
季微星慢吞吞站起身,朝外走了几步,意识到什么猛然停住。
禁制消失了。
禁制为何会消失?
谢情把禁制关了?为何要关?还是他的师尊故意关了禁制,就在某个地方看着他?
闲得无聊,来逗他了?把他当小狗玩弄于鼓掌么?
季微星自言自语:“师尊,你想玩,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他愈发坚定了自已的猜测,开始在伏魔塔里找其他魔的麻烦。
从第一层到第五层所有的妖魔,都被他用幻术戏耍一通。
三天后,他已经百无聊赖到腻烦,可暗处里的师尊还未出面把他抓回去。
季微星干脆慢悠悠走到伏魔塔前,笑嘻嘻开口:“师尊,你再不出来,徒儿就要跑出去了哦。”
无人应答,空旷的伏魔塔里只回荡着他自已的声音。
季微星垂下嘴角,掌心魔气暴涨,撕碎了伏魔塔外的结界。
其他在角落里观望的魔乘机想要逃出去,又被他拽回来,吸干了所有魔气,连神魂里粘稠的恶意都被吞噬干净。
“师尊……您如此在意这具身体的主人,那就让他和我一样,都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好了。”
季微星受够了这样被无视冷待的惩罚,打定主意要给暗处冷漠旁观的师尊一点点报复。
他如前世般,杀光了伏魔塔里所有的魔。
包括最上面那只存活千年的纯种魔,将他们的魔气化为已用,让这具谢情在意的躯体变得丑陋诡谲。
想象着这样的报复后师尊该何等愤怒,季微星竟隐隐迫不及待。
可就算做完了这些,都没有人来管他。
明明他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你总是这样!”季微星捏断最后一只魔的脖子,喃喃道,“为何你总是看不到我。”
魔气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终究还是冲破了伏魔塔外所有的禁制,用幻术变成一条小狗,往云顶峰去。
云顶峰那座熟悉的院落前,两个弟子在扫雪,只是头上都系着白布,神色颓废,隐隐有黯然神伤之色。
“师兄,你说掌门师伯骤然仙逝,沧澜山还能叫沧澜山么?”
“都怪那季微星!若不是他闯下弥天大祸被掌门师伯打入伏魔塔,掌门师伯也不会因为太伤心独自一人离开沧澜山消失了一个月,最后在无念海殉道!”
躲在树后偷听的季微星只觉耳边轰然炸响,待他反应过来,已冲过去抓住那弟子的衣襟。
“你说什么